薄灏尘动作猛地一顿,倏地掀眸:“你说什么?”
当时周正突然发生意外进医院,而他失去记忆也不曾深想,如今看来,处处都透着不对劲,只怕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当即起身,拿着外套往外走:“备车,去医院。”
“是。”管家忙不迭的跟上。
医院。
薄灏尘推开病房门,就见周正正躺在病床上任由医生做着检查,见他进来,下意识想要起身:“薄总......”
“躺着吧,不用多礼。”薄灏尘出言制止。
周正这才躺回去,目光却紧紧盯着薄灏尘欲言又止,只是碍于此时病房内有外人,不得不暂时压抑。
薄灏尘也没有多言,等到医生做完检查后才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薄总,我受伤的事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设计。”
周正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还不等说出,就听薄灏尘先一步答道:“设计你的人是言逸。”
“您怎么知道?”周正诧异的看向他。
薄灏尘微微一笑:“我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言逸其实就是白亦年。”
没有记忆的他看不出来,但是拥有完整记忆的薄灏尘,却不难推测出言逸的真实身份。
“可他当时不是跳江死了吗?”周正孤疑。
薄灏尘摇了摇头,既然他都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侥幸活下来,主动跳江的白亦年能活下来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如果言逸就是白亦年,那他留在您身边定然心怀不轨。”
“他已经走了。”当时他从营区离开的时候就没再见过他,联系方式全部被拒接,当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想来,那时白亦年应该是早已准备脱身了。
包括他感染疫病,说不定都是对方动的手脚。
顿了顿,薄灏尘想到刚才在别墅里答应的事,对周正说道:“白亦年的事先不必理会,你尽快养好身体,回公司上班,明天开始我大哥也会进薄氏,你从手底下拨几个人过去给他用。”
虽然看今天的情形,薄占北未必会用他拨过去的人,但做不做是他的事,至于他用不用,不在他的关心范围内。
“薄大少爷?”周正错愕,没想到他睡一觉醒来外面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听薄灏尘讲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的神色不禁凝重几分。
“薄总,恕我直言,大少爷在这个时候进公司,只怕......”来者不善。
话刚出口就后悔了,连他都能看出来的事,薄总又怎会看不出来?
可他依旧答应了,自然有他的考量。
果然,薄灏尘闻言面上并未有多大变化,只淡然垂眸道:“薄氏本就该是他的,如果他真心想要,还给他又何妨?”
话虽这么说,可几年前的汇鸿和如今的薄氏市值翻了几十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就算现在薄氏出现财务危机,比起以前的汇鸿,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有心再劝,薄灏尘却不欲多听,摆了摆手又叮嘱他几句,就转身出了病房,将他后面的话都堵了回去。
公寓。
辛诺言好不容易哄着薄子润睡觉,关了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她累了一天,精神极度紧绷,这会儿稍微松懈下来,刚刚酝酿出一点睡意,就感觉到一只小手从被子里伸进来,小心的挽住了她的手臂。
辛诺言一怔,看着挽住自己的胖乎乎的小手,却不期然想到另一个孩子骨瘦如柴的手臂,和沉静的不像孩童的明亮眼神。
心蓦的一软。
“怎么了,睡不着吗?”
听到辛诺言问话,薄子润干脆连小脑袋也一起钻进去靠在她肩头,不死心的小小声商量道:“迪安阿姨,明天可不可以不送我回去?”
不等辛诺言回答,又兀自嘀嘀咕咕的说道:“我不想被送走,也不想认一个陌生人当爸爸。”
“我不喜欢他。”
辛诺言有些奇怪,按理说薄占北刚刚从医院醒来,之前和薄子润从未接触过,薄子润怎会对他如此排斥?
血缘之间有天然的吸引,在无外力干涉的情况下,薄子润怎么也不该是这种反应。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我,也不知道,就是直觉不喜欢。”薄子润抿了抿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只是本能的不喜欢那个男人,一靠近就忍不住警惕防备,浑身汗毛倒竖。
下意识觉得危险。
辛诺言揉了揉他的脑袋,不送他回去肯定是不行的,垂眸想了想,她打开台灯,从床头柜上翻出一条项链给薄子润戴上。
“这是国外最新研制出的通讯设备,只要带着他,在全球任何地方都能随时与我联系,任何仪器都无法屏蔽,你可以看到我的实时位置并与我通话。”
“这样,如果你回去后遇到什么危险,或者有什么想要阿姨帮忙的,就可以随时联系了。”
薄子润惊讶的摆弄了一会儿,发现项链和辛诺言的手机是关联的,只要按下求救键,辛诺言的手机立刻就能接收到信号与他通话。
他眼睛一亮:“太好了!”
虽然还是要被送走,但有了项链,他心里就多了一丝安全感。
次日一早,辛诺言刚带着薄子润洗漱完,房门就被敲响,辛诺言猜到应该是薄灏尘来接孩子了,起身去开门。
果然,门外身材欣长的男人插兜而立,听到动静微微抬眸,一瞬间清晨暖色的光线投射进他漆黑的瞳孔里,泛起一片光晕,晃的人心神一颤。
两人恐怕谁都没想过,昨天刚说完分手,这么快就又再见,空气中蔓延着一丝尴尬。
薄灏尘目光直白贪婪的落在她精致的面容上,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深深刻进脑海中一般,炙热的视线让辛诺言有些招架不住。
微微侧了侧身子,躲开视线道:“子润还在吃饭,你先进来等吧。”
“好。”薄灏尘这才不舍的收回目光,换鞋进门。
经过辛诺言时,两人衣裳轻微擦过,薄灏尘鸦羽似的睫毛微颤,眼底浮光掠影般涌起大片暗色,转瞬又被尽数敛去。
心跳微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