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拒绝,你会让诺言给月月输血吗?”薄灏尘不答反问。
白亦年微微一怔,心里的想法被薄灏尘一眼看穿,也不觉得尴尬难堪,温雅一笑道:“不会。”
如果薄灏尘拒绝给辛月换血,那么正和他意,到时候他会亲自给月月输血,从此辛诺言与他之间的联系就更紧密了几分。
他是真心喜欢辛诺言的,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她冒险?
“既然如此,这台手术我就更加要做了。”薄灏尘脸色平静,眼底不见一丝波纹,仿佛他即将要做的只是一台很小的手术而已。
白亦年勾唇,语气不咸不淡:“我本以为,你会拒绝,毕竟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事,你有拒绝的权利。”
在他的固有印象里,薄灏尘可不是什么好人,当初让辛诺言把他从国内绑出来也只是为了离间他们的感情,被心爱之人算计,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到时候他再稍微用点手段,薄灏尘就会彻底拒绝给辛月换血,到时危急关头他再挺身而出,亲自帮月月输血,定然能将辛诺言偏离些许的心拉回来。
不仅如此,说不定还能让辛诺言更加恨他。
可惜,这个男人太聪明,竟看穿了他的计划,不仅主动跟着辛诺言来了m国,还答应替月月换血,即使因此对辛诺言用了强硬的手段,也只会让她更加感激他罢了。
狡诈如狐。
薄灏尘唇角勾起一丝薄笑,回视白亦年的眼神却寒凉无比,即使他此刻躺在床上,周身也始终萦绕着让人不敢小觑的气势。
语调轻慢:“在我答应上手术台的那刻,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反倒是白总,始终让我无法理解,以恩情要挟一个女人,有意思吗?”
白亦年身体一僵,看着薄灏尘的眸光深沉如墨,挑唇轻笑:“薄总说笑了,不管我有什么目的,帮了诺言都是不争的事实,难道薄总敢说,你愿意上这场手术,不是为了笼络诺言的心吗?”
他们两人半斤八两,谁都不用讽刺谁。
本就是无利不起早的人,谁又能纯粹到哪里去?
“白总错了。”薄灏尘散漫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辛诺言是我的妻子,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的心始终都在我的身上,从未离开过,至于这场手术,是我身为丈夫应该做的,不是吗?”
“况且,月月是我的亲生骨肉,她的身体里流着我和诺言的血,即使没有诺言,我也会救她,不惜任何代价。”
刚被护士推着走到手术室外的辛月恰巧就听到薄灏尘这番话,顿时愣在病床上,目光怔怔的看着不远处同样躺在病床上的薄灏尘,渐渐失神。
原来,她在他的心里,是这么重要的人吗?
他还以为,他一直都很讨厌她呢。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薄灏尘下意识偏头看过来,就和辛月的眼神恰好撞在一起,辛月脊背一麻,犹如被烫到般快速移开视线,小脸泛起红潮,连被子下的脚趾都害羞的蜷缩了起来。
推着推床的护士看着白亦年问道:“白总,手术时间快到了......”
白亦年让开路,意味不明的看着薄灏尘道:“那么薄总,祝你好运。”
“多谢。”薄灏尘语气冷淡,薄唇轻勾。
白亦年也不介意他的态度,转身走到辛月的床前,揉了揉她细软的头发,温声道:“月月加油。”
“嗯,谢谢白叔叔。”辛月乖巧的点头。
她看着身前表情温和的男人,无法将他和姐姐所说的那种人联系在一起。
这么好的白叔叔,真的会害她吗?
她垂下眸子,卷密的睫毛挡去了眼底的疑惑,没有让白亦年察觉。
护士推着两人离开,关上了手术室门,将白亦年拦在了门外。
不一会儿,手术开始,院长从办公室里过来,走到白亦年身前问道:“白总,要不要把迪安小姐在医院的储血调出来,如果全靠一个人输血的话,薄总的情况会很危险。”
本来这样的手术就是违规的,若是闹出人命,他们医院也完了。
“不必,既然他想当英雄,我们总要给他一个机会的,至于能不能出手术室,就看他的命够不够大了。”毕竟死人,也是英雄。
这是一场豪赌,若是辛月的手术成功,辛诺言和薄灏尘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从此对他心存感激,若是手术失败,辛月出事,谁也无法预料辛诺言会有怎样的反应。
不管从哪个层面说,对他都是最有利。
薄灏尘若是救了辛月却没能下来手术台,即便成为辛诺言心口的朱砂痣又如何,最后陪着她终老的人只会是他。
若是他没能救下辛月,即使活着下了手术台,和辛诺言重修于好的希望也将渺茫。
所以,前天晚上薄灏尘来找他时,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他的计划。
情敌主动要去送死,他岂会拦着?
院长脸色微白,皱眉看着白亦年离开的背影,只觉这个人疯狂的可怕,为了一个女人竟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机关算计,不折手段。
他神情沉重的看着紧闭的手术室门,眸底浮起挣扎的神色,沉默良久,还是命人调来了辛诺言在医院的储血,以免发生意外。
若是薄灏尘在医院出了事,他这个院长首当其冲,白亦年可以不管不顾,他却不行。
至少,不能出人命。
手术室里,粘稠鲜红的液体顺着透明胶管流进辛月的身体里,她偏头看着隔壁病床正为她输血的薄灏尘,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忽然从心脏处传来,布满身体每一个神经。
那是血脉间天然的感应。
她垂着眸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朝薄灏尘的方向伸出手去,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胳膊。
薄灏尘似有所觉,用眼神询问:做什么?
辛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小手下移努力钻进他的掌心,随后不等薄灏尘动作,就像泥鳅似的缩了回去,目光灼灼的紧盯着他。
薄灏尘挑了挑眉,将手心里突然多出来的纸条展开,看到上面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爸爸,我原谅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