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楼下他跟薄灏尘打架,好几次都是故意朝他受伤的腿上踢去。
她心中实在不舒服。
“可你还是怀疑他了。”薄灏尘陈述事实,心中堆积了一下午的气闷忽然就消散的一干二净。
他知道,辛诺言之所以能这么快怀疑白亦年,是因为对他的在乎,如果今日换了另一个人在这里,即使辛诺言发现什么异常,也有可能出于对白亦年的信任,潜意识忽略。
他捏着她的下颌,强迫她与他对视,昏暗的车厢里并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辛诺言听他语气低沉问道:“如果检查结果,与你的期望背道而驰,你会怎么做?”
如果事实证明,白亦年真的对他动手,她会选择继续维护白亦年,还是站在他这边?
辛诺言知道他的意思,心下一沉,目光闪躲着不敢看他的眼睛,回避了这个问题:“或许只是我胡思乱想而已,我们先去检查一下再说吧。”
薄灏尘没再逼她,随她下车,仍旧坐着轮椅,由着她推着进了医院。
司机帮忙去办手续,跑前跑后,辛诺言陪薄灏尘拍了片子后,就等在医生办公室外面排队。
晚上医院人不多,过了大概十分钟就排到了他们,辛诺言陪着薄灏尘一起进去,医生给薄灏尘检查一遍后又看了看片子,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这么严重的腿伤,你们居然即没上夹板也没上石膏,上的药也不对,简直胡闹!”
医生脾气似乎不太好,说话也相当直白:“前不久应该还活动过吧?要是就这么回去,不出十天,这条腿就废了,轻则跛腿,重则若是出现其他并发症或者坏死,可能需要截肢。”
这么年轻,若是真因为一时的疏忽闹到截肢的地步,就太可惜了。
辛诺言的脸色一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嗓音喑哑问道:“那医生,现在该怎么办?”
薄灏尘看着她大受打击的模样,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脊背,不悦的瞪了医生一眼,安慰道:“没事,这不是刚拆了夹板吗,哪有那么严重,被怕啊。”
医生:“......”嘿,还敢瞪他!
倒是挺护短的嘛。
医生虽然脾气不好,却格外宠妻,被薄灏尘瞪了一眼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对他升起几分好感。
语气也和缓了许多:“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心,你先生的腿伤虽然严重,但好在来的及时,只要重新上了夹板,再把药换掉就可以了。”
“不过,接下来一段时间腿不能再吃半点力,必须好好养着才能不落病根,记住了吗?”
“记住了,多谢医生。”辛诺言被医生刚才的话吓的魂飞魄散,突然峰回路转,连忙点头。
“嗯。”医生淡淡的点了点头,给薄灏尘重新上了夹板上了药,才叮嘱道:“每三天来我这里换一次药,如果恢复的快的话,半个月就可以拆夹板下床了,不过若要完全好起来,至少也得养上三个月。”
“我知道了,多谢医生。”辛诺言道谢后,推着薄灏尘出了医生办公室。
回酒店的路上始终沉默的看向窗外,眼中光影变换,俏脸紧绷,显然心情十分不好。
晚上,两人都洗漱完躺在床上,辛诺言的心情还没有缓过来,始终有些低落,薄灏尘看不下去她这个样子,揉着她的脑袋说道:“好了,别自责了,我这不是好好的没事吗?”
“可是,如果我今天没有带你去医院重新检查的话......”后果她简直不敢想。
薄灏尘沉默了一瞬,没有告诉她,就算她回来的路上不带他去医院检查,他之后也会叫家庭医生帮他重新检查换药的。
他对白亦年始终防备,并不信任他。
事实证明,那个人确实有问题,也不值得信任。
“那你想怎么做?”薄灏尘凝眸看着她,眼底藏着意味不明的情绪,薄唇紧抿,等着她的答案。
辛诺言被他问的一噎。
她知道,那个给薄灏尘换药的医生就算不是白亦年指使,之后他肯定也会知晓,甚至有可能是明知道但是默认的,那家医院都在白亦年名下,说他完全不知情根本不可能。
可是......
她唇咬的都渗出血丝来,眼底蒙上一层水雾,愧疚的看着薄灏尘:“对不起,我知道亦年这件事做的过分,但是......”她没办法替他讨回公道。
这么多年,她欠白亦年的实在太多太多,即便这件事真的是他做的,她也没有资格去质问或者为薄灏尘要一个说法。
她什么都不能做。
薄灏尘听她道歉就知道了她的选择,心里本是有些恼了的,可看着她蒙上水雾的眼睛,和咬的冒出血丝的粉唇,那些恼怒就被强势压了下去,只余下心疼。
他将她抱进胸口,拨开她咬着唇的贝齿,不让她自残,清冷的嗓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好了,别哭了,我知道你的为难,不会怪你的。”
“说到底还是我的错,如果当年我能护好你们母女,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些糟心事了。”
辛诺言埋在他的怀里不断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砸在他衣襟上,怎么也止不住,仿佛要将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
薄灏尘本想要哄她不要哭,见状也不再劝了,拍着她的脊背任由她发泄。
哭够了,辛诺言挪了个地方,避开被自己哭湿的衣襟,将头埋进他的颈窝嗓音嘶哑道:“其实这么多年,我真的很累,我不怕苦也不怕累,为了孩子,我什么苦都能吃,为了活下去,什么罪都能受。”
“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不是只要努力就可以的。”
“欠亦年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完,所有人都说我是幸运的,在最艰难的时候被亦年救下,这么多年一直受他照拂,我自己心里也暗自庆幸过。”
“可是,庆幸之余,那份沉重的恩情就像一座大山般,压的我喘不过气来,尤其在他对我有别样感情的情况下,我要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离,不能太远,也不敢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