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藏书阁外,榕树下石桌旁围坐着三人,晟帝池屹怀,秦家二少秦元,还有适才在藏书阁门口的老者。
“怀儿,你给我引荐这小子观星本事究竟靠不靠谱?”
那老者倒是不客气,右手提起镶金瓷壶直接嘴对壶口喝起茶来。
“秦院士这第一步子落天元,承让之意如此明显,那朕便不客气了!”
秦元官拜二品,与翰林院院长同品,不过晟朝没有掌算运薄之人,便让他先承下副院长一职。
秦元不悲不喜,看着眼前的棋局,晟帝深夜叫他来石桌旁下棋,定有要事相商,如果自己赢了,晟帝没有开口的理由,就算开了口也是欠自己人情,自己不仅要输,而且还要让晟帝被动开口,伴君如伴虎,秦元连这点小事都看不破,又怎敢应承下晟帝的仕途邀请。
“小子不才,适逢风沙迷眼,胡落了一子,还望晟帝手下留情。”
池屹怀抬眼望着秦元,这家伙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连自己想什么都被这家伙知晓的一清二楚。
“棋局如战局,一旦决定就不能回头,凡事小心,自不惧那魑魅风沙。”
秦元与池屹怀几句间,已经落了好些棋子,秦元被池屹怀连吃数棋子,隐约有将输之势。
“臣不才,斗胆向晟帝求一件事,此等败局如若微臣侥幸取胜,还望晟帝能允诺臣一事!”
池屹怀挑眉,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本来是自己求他办事,怎么这家伙反倒找自己讨起差事了,虽不知秦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纵观棋局,秦元棋艺卓群,既然会故意让棋,应该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允了!”
“谢帝恩!”
“……”
旁边老者半眯着眼睛,抱着瓷壶靠着榕树,坐在地上懒洋洋的半躺着,似乎对二人的对话漠不关心。
池屹怀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朝堂分四派势力,若是秦元倒向其他势力不为自己所用,他大可输了这盘棋给两边一个台阶,将自己欲求之事挡回去。
就算秦元投靠了其他势力,自己是天子,他就算赢了也不敢真提什么要求,不然公然挑衅帝皇家威严,他一个刚上任的新官无疑是在断送自己仕途。
“晟帝,您有些心不在焉了,恐怕是被风沙遮了眼,让微臣如此多棋。”
池屹怀看着棋局,被秦元步步紧逼,从大势到抗衡,再到将自己逼入角落,一步步的看着自己快要输掉。
一旁老者饶有兴致的看着秦元,这小子居然敢直言池屹怀堂堂晟朝皇帝,真龙天子,被风沙迷了眼,不知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他俩相互都习惯了。
池屹怀额角青筋暴起,这家伙越来越越界,一步步挑战自己帝皇威严,真当他晟朝皇帝纸糊的么?不过池屹怀却忘了,自己不管是任太子时还是登基后,秦元都是此般直言进谏。
“是朕败了,爱卿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秦元观察到池屹怀的神情异常,知晓自己如今在朝为官,不能像从前那样对他直言进谏了,不然身在官场,他一时之气处死自己都有可能。
“晟帝屡次让棋微臣,微臣知晓晟帝用心良苦,臣求晟帝降恩给臣些微薄差事,臣唯恐空在其位毫无建树遭人腹诽,不过结果如何还请晟帝饶过微臣办事不力!”
一旁的老者醉醺醺打了个酒嗝,原来那瓷壶中装的是酒不是茶,老者半张的眼睛也闭上了,这小子还真是池屹怀肚子里的蛔虫,知道池屹怀求他办事开不了口,自己主动请缨,还说成是晟帝恩惠,还知道自己方才棋局和言谈惹得池屹怀不开心,直接以自己办事不力为由承下这惩罚,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是个人精。
池屹怀嘴角微微上扬,这秦元还是对着自己的胃口了,秦元都这般做了,就算秦元主动请缨责罚,不过自己若真的去责罚秦元,会被人耻笑小气。
“据传你曾得鬼谷门派高人指点,习得聆月三算,朕命你替这大晟朝前程算上三算,权当是借了今夜半圆的月光了!”
秦元闻言,这便是晟帝的用意了,近几年人族十二国都有些不安分,连西北地区的天朝也蠢蠢欲动,晟帝早就坐不住了,只不过身边没有占卜算卦能人。
秦元抬头望月,面色凝重。
“这一算,便是晟朝战事将近,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池屹怀脸色丝毫不变,似乎已经隐约猜到战事将近,全在意料之中。
“这第二算,便是帝皇家手足相残,朝政大变。”
秦元反观池屹怀,脸色丝毫不变,毕竟晟朝立国以来,但凡新帝登基,必定会争相夺权,毕竟池屹怀当初登基就杀兄弑叔登上的皇位。
“第三算,西北兵变,都城不保。”
池屹怀攥紧手中的酒杯,眉宇紧皱,西北方边境城池有三座,一座是褚治平之子褚良镇守,其他两座便是石松驻守!如果真要兵变,褚良如果私自调兵,恐怕刚出城门就会被石松拦下,但如果是石松发起兵变,不但褚良腹背受敌被围困至死,石家受封世袭历经四代,人脉根深蒂固,一旦兵变晟朝危矣!
“那依爱卿之意,朕该如何处理才能使得晟朝无恙。”
“臣不敢妄言,此乃天意,非人力可改,晟帝需三思而后行,臣不敢僭越。”
秦元虽然年轻,但处事终归还是圆滑,臣子不能教帝王做事!不然在这官场浮沉,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臭小子,你也别看我,当初把帝位交出去的时候,老子就没打算再管,现在你是晟帝,如何处理你应该心里有数!”
那老者放下瓷壶,拍了拍身上的灰,拂袖而去。
秦元也看出来了,那老者应该就是上一任晟帝,也就是如今的太上皇,之前总听闻太上皇行踪隐秘,如今得见,便知晓这老者其实什么都清楚,只是放手让池屹怀去管了。
“你回去早些歇息,如何应对,朕心中自有安排!”
秦元拱手作揖后便退下。
榕树下,池屹怀看着眼前的棋局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