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樱,你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补偿。”天云溪叹了口气,摇头道:“表面上看是补偿,实际上就是软刀子拉人,比直接一刀砍下去难受不知多少倍。”
往往越是甜美的东西,在失去之后就显得愈发苦涩,甚至会如同毒药一般,从内开始灼烧、溃烂,让整个人都如同行尸走肉。
春樱沉默了一下道:“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总不能强迫自己和他在一起,这样于他于我都是一种折磨。”说到这里,春樱又叹了口气,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疑惑道:“我记得你之前不是不希望我们俩在一起的吗?现在怎么净替他说话了?”
“谁替他说话了,我就是觉得他怪可怜的。”天云溪连忙摆摆手,楚王这个人在她的印象中除了喜欢春樱以外,就是个到处找人茬的还很会算计的心理变态,要是真的把春樱交到他手里,天云溪还觉得挺暴殄天物的。
不过眼看着这个身边姑娘不断,却单单追不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一天到晚跟个舔狗似的在身边待着的楚王,又觉得万分可怜。就算是一时冲动也好,被自己喜欢的人拒绝实在是一种很难受的事情。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个人这么慈悲啊。”春樱扁了扁嘴,故意用上了“慈悲”这种明显夸张还很不合适的词汇,又八卦地凑到她身边道:“你该不会也被喜欢的人拒绝过,才这么感同身受吧?”
“什么喜欢的人,在后宫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天云溪瞪了她一眼,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喜欢的人”这个称呼。她身为皇后,自然是只能喜欢皇上的,虽说她天云溪肯定不会喜欢皇上的,但这话玩完不能被别人听了去。春樱吐了吐舌头,连忙闭上嘴。
但感同身受这个词却莫名其妙地让天云溪心里一紧。
没来由的对一个自己本身也不是很喜欢的人抱有怜悯的态度,不是这个人心太软就是因为自己经历过相同的事情。而天云溪自认为不是什么心软的类型,可论相同的经历似乎也是没有的。
但她就是可以体会那种无端的失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来着?脑子里有一个模糊的画面,是一个男人从自己手里接过了一支笛子。
是了,是那次容胤从她那要回了那支灵笛的时候。“灵笛要交给重要的人。”容胤是这么说的。
潜台词是,你并不是那个重要的人。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天云溪确实觉得很失落。但自己想想又没有错啊,他们只是合作关系,除了见这几次面以外,也没有其他接触,就算见了面聊的也不过是协议相关的事情,容胤对她本身就是利用的态度,甚至还处处防备着,他们之间的感情算不上好。
只是架不住有那么一个实力强大的人,总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你见过他邪魅嗜血的一面,也见过他为了你一句话斤斤计较而换了件衣服的样子,见过他的温柔,也见过他的脆弱。
再加上协议的原因,不知不觉就会觉得他很靠谱,不由自主地想要依赖。或许就是这种依赖,让她总是误认为容胤对她也应该是一样的吧。
天云溪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依赖而已,算不上喜欢的,她可还没有到茶饭不思的地步,只是在这个时空里太过孤独罢了。
难得地过了几天清净日子,这天秋容忽然来报说,外面有人求见皇后娘娘。
天云溪难得地停下了手里的活,叫人进来。
那人一身灰色的衣袍,背后绣着八卦图,手里拿着一把拂尘,背着一个小包袱。一看就是一名道士的打扮。
道士竟然还能进皇宫?进了皇宫不说还能进后宫?一连串的疑问让天云溪心生了警惕,给一旁的夏瑶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让夏瑶已经对天云溪的每个眼神都很熟悉,不需要任何言语交流就能明白她的意思,很快就闪身出去了。
“不知道长名号是什么,又是怎么来到这锦绣宫的?”天云溪抬眼看着他,语气不自觉地冷淡了下来,一股淡淡的威压弥漫在锦绣宫中,让人喘不过气来。
“贫道玄朴,受丞相之托前来给娘娘祈福消灾。”玄朴笑眯眯地行了个礼,目光上上下下地在天云溪身上打量了一番,见天云溪沉着脸丝毫没有感觉,便又在其他模样标致的宫女身上打量着,像是要把人看出花来。
天云溪皱了皱眉,猛地将桌子上的茶杯打翻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一时间玄朴的动作颤了一颤,心里毫无防备。
“瞧这茶水烫的,都叫人拿不住。”天云溪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波澜,平静得根本不像是被烫到了的样子:“秋容,快拿去换一壶来。”秋容连忙接过茶壶,又叫一旁的小德子清理了地面上的碎瓷片。
见他们都各忙各的,玄朴的视线受到了严重的干扰,天云溪不自觉地微微一笑,装作才发现的样子惊讶道:“哎呀,瞧本宫笨手笨脚的,一时间还忘了道长在这里。”
玄朴皮笑肉不笑地摇头道:“娘娘不必介怀,祈福消灾不过是个仪式,心诚则灵。”
“道长倒是个实在人,哪有道士自己说是个仪式的,这不是在变向承认自己的东西没有用吗?”天云溪毫不客气地戳穿他,没想到在这种玄幻大陆上竟然还有道士,难道灵根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吗?竟还要弄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看来鬼神由心生,不在于愚昧,而在人心。
“贫道从不说谎,所以娘娘大可放心。”玄朴这么说着还环顾了一下四周,天云溪这才发现他的眼神根本没有再看任何一个宫女,而是整个屋子,“既然是为娘娘一个人祈福消灾,自然就需要娘娘的配合。”
看来是有要事说。春樱最先反应过来,看着天云溪想说些什么,却见天云溪抢先摇了摇头,示意屋内众人离去,目光又不自觉地看了看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