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漠不怒反笑,冷冷地看着他冲火的眸子。“本王改变主意了,只要你跪下来求本王,本王就答应救她。”
他要折了他的傲气,他要他远离赫连祈,哪怕用再卑鄙的手段。
苏清婉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当日她低声下气地求他,他却和另一个女子才床、上厮混,还残忍地说,公主的生死与她毫无关系,他绝不会救她。可现在,他又跟她说,只要她跪下来求他,他就救公主?人命在他看来,只是一个游戏吗?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残忍拒绝外加讥讽。现在不知道发什么疯,又突然改变主意。这算什么?任何人在他看来都是可以任由他摆布的棋子吗?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可恨的人!
“怎么样?跪下来,求本王!”独孤漠很笃定地认为他会答应,可苏清婉却一根根掰开了他的手指,坚定地说:“奴才不会求一个根本不在乎公主的人,死也不会。”
“你……”独孤漠终于被彻底激怒了,心中怒火沸腾,怒吼道:“本王已经让步了,你还想怎么样?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侍读,本王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
“奴才贱命一条,大王大可以拿去。”
“贱、奴……你找死!”独孤漠一把打翻他手中的食盒,糕点洒落满地。想到那是他特地做给赫连祈的,他眼中立即冲满了血红。
眼见他的手朝自己的脖子伸来,苏清婉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但独孤漠的手掌“咯咯”握成了拳头,一拳砸在了树上。
他双眼冲红,额上青筋直冒,胸膛因怒意剧烈起伏着,就像一头激怒的野兽,看上去可怕极了。即使苏清婉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也抵挡不住一阵彻骨的寒意。她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一个狂怒中的男人有多么可怕。
独孤漠是真的很想掐死他,但就是下不了手,怒意像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烧得他五脏剧痛。相比起来,手上的痛根本丝毫也感觉不到。
他缓缓收回血淋淋的手,冷笑起来。“好!既然你想死,就等你尊贵的主子死后给她陪葬吧!”脸色变了几变,终究恢复了冰山般的冷峻,独孤漠冷哼了声,大步离开了。
苏清婉脚下一软,像滩烂泥般软了下来,心脏仍超负荷地跳动着。
差一点点,她就死在他手里。这个男人果然如传言中所说的,身上流着狼的血液,发起疯来的时候,简直能将人活活吓死。
虽然早上的事令苏清婉惊恐不已,但求赫连祈的脚步并未因此停下。当她爬到半山腰时,突然听到一只鸟“唧唧”叫得厉害。
她停下脚步四处寻找,终于在一棵大树下找到了一只雏鸟,它身上没有多少羽毛,皮皱巴巴的,一双哀怨的小眼睛转啊转,看上去可怜极了。
苏清婉小心翼翼地捧起它,它也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不时“唧唧”叫两声,像是在向她求助。她想它一定是从巢里摔下来了,仰头一看,树枝上果然有一个鸟巢。还好不太高,她应该能爬上去。
“小小鸟,等着,我这就送你回家。”小心翼翼将雏鸟揣在衣服里,苏清婉开始吃力地往上爬。好不容易爬上去,她死死抱着树干,将雏鸟轻轻放回巢里。
雏鸟拍打着翅膀,又恢复了生气,冲着苏清婉“唧唧”叫。
“好了,要乖乖的,不能再摔下去了。”摸摸它的小脑袋,苏清婉转动了一下方向,正想往下爬,脚下却踏了个空,重重摔了下来。
“啊——”一声惨叫在树林里回荡,惊起几只鸟雀。
半个时辰后,苏清婉抱着受伤的腿在树下一个劲叹气。她好几次试着站起来,但实在敌不过脚上的剧痛,只得坐下。
眼见天要下雨了,她心急如焚。如果今天赶不到,赫连祈一定以为她没有诚意,如果因此不救公主怎么办?
都怪独孤漠,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个时间她早就到‘竹音’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能待在原地干着急。不行,她必须抓紧时间爬上去。
苏清婉扶着树干慢慢站起来,试图拖着受伤的褪向前移动。结果没走两步,又重重摔回地上,连手掌都摔破了,血也渗出伤口,染红了衣裳。
她痛得脸色苍白,绝望地想,难道今晚就要在这过夜了?
就在这时,一双洁白的鞋子映入她眼帘。鼻息间,也弥漫开一种莲花的清香。她缓缓向上望去,洁白纯净的纱衣在风中飘扬,泛着月色般的光华。风吹动间,带起白纱的涟漪,仿佛清波荡漾的水面,又似有月光在流动。
那是一个有着绝世容颜的男子,青丝般的长发垂落而下。清瘦的身子包裹在白纱之中,衣衫飘动,骨仙风般,与世无争,如梦似幻。
待苏清婉看清他的面庞时,不得不感叹世间竟有如此清俊脱俗男子。他的眼睛是茶色的,又泛着琥珀般的光芒。显得一派淡然,仿佛任何事在他看来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的皮肤比筛碎了挑细了的月光还要精致细腻,仿佛轻轻的揉捏都会在他脸上留下伤痕,琉璃至极却也美丽到至极。在他眉心,有一个并不明显的痕迹,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洁白淡雅,如同他给人的感觉。
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会自惭形秽,仿佛怕自己的世俗玷污了他的清高,就连苏清婉也不例外。尽管是出于无奈,这么狼狈地出现在她面前,她都觉得这是一种亵渎。
愣了很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赫连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