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觉睡得很长,苏清婉醒来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她身上的伤已经差不多愈合了,之所以昏迷这么久,是因为脑部受到了重创。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映入她眼中的,是大片刺目的白色。
这是哪里?她死了吗?
她试着动一下身体,全身却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移动视线,这是一间很大的房,沙发,电视,一应俱全,墙上还挂着一块牌子,写着:A507病房。
病房?这里是医院?她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那一刻,苏清婉有些失望。
就在她试图挣扎着坐起来时,门开了,走进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的眼神很冷漠,面容也绝对冰冷,手里却握着一个保温瓶,和他铁灰色的西服极不相称。
他转头,两个人的目光就这么直接对上。
他的眼神是震惊的,显然根本没有想到她会醒来。转瞬,又变成了喜悦与激动。他加快步伐朝她走去,冰冷的脸上绽放开一抹笑容。“你醒了。”
东方漠?他怎么会在这?
难道她发生车祸时昏过去的那一刻冲到她身边的人,是他?
所有可怕的记忆如潮水般用来,苏清婉恐惧地叫喊着,用枕头砸他,用尽一切方法阻止他的靠近。“滚开!不要过来,出去——出去——”
东方漠没有躲,任那些东西砸在自己身上,包括一个花瓶。由始至终,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等她砸完了所有能砸的东西,他才开口:“够了吗?你身体还很虚弱。”
“不要你管!”苏清婉不顾一切地朝他喊,眼泪决了堤。“我所欠你的都还给你了,求你放过我好不好?当我求你了。”
“你承诺过会放我走的,你忘了吗?求求你放了我……”如今的她已经一无所有,脆弱得连一丝一毫的打击都承受不了了。为什么他还要这么残忍地纠缠她?她真的会死的!
东方漠苦笑,低低喃喃道:“我也想放了你,可是谁又能放了我……”
“出去……求你出去……”苏清婉不想再看到他,把头埋入膝盖内,抱头痛哭。
看到她这样,东方漠也很心痛,甚至想过要放了她。可是,他做不到,对她他已经上了瘾,怎么也戒不掉了。于是,他唯有逼自己硬起心肠。
“我不会走的。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将保温瓶放在她身旁的桌子上,旋开,将粥缓缓倒入小碗里。“你还很虚弱,喝点粥吧。”
“我不要!”苏清婉一把打翻,目光如刀剑般凌厉。“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如果你还有点人性,就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再见到你!”
粥一滴不剩地泼向东方漠昂贵的西服,滴落下来,显得有些可笑。
但他只是平静地拖下西服扔到一边,眼里没有半分怒色。“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除了离开你。”
“我知道,以前是我太过分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那样。既然你已经和迟言希分手了,不如让我照顾你。”尽管他努力让语气柔和些,但说出来的话,还是带着惯有的命令意味,字句扎痛了苏清婉的心。
“你这算什么?施舍你的同情心?你把我当做被人遗弃,无家可归的流浪猫狗吗?”她愤恨地瞪着他,眼神冷得像冰。
咬牙一字一顿道:“我告诉你,就算我只是一只狗,我也不会向你摇尾乞怜,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不会逼你,我会给你时间慢慢接受。”他是了解她的,表面上很柔弱,其实比谁都倔强。就像弹簧一样,越施以压力,反弹得越厉害。
所以他愿意给她时间接受,即使他想得到她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迫切。这似乎是他东方漠第一次心甘情愿等一个女人,也是第一次退让妥协。
她很厉害,竟然让他打破了那么多个第一次。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接受的!”
“时间会证明一切。”东方漠依旧是那副笃定的姿态,显然在这世上,还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办不了的事情。“我先走了,晚上再来看你。”
不顾她的挣扎,他强行扳过她的后脑,在她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吻。无比霸道的动作,那个吻却温柔得如情人间的缠绵。
他没有放开她,两人双眼间的距离不到十厘米,连彼此的毛细血管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他深蓝色的瞳孔里,透出一种志在必得的气势。“不要试着逃开,因为无论你怎么努力,都逃不了!”
那声音像深海的冰水一样,流入苏清婉心底,让她感到了巨大的恐惧。他的目光如一张大网将她紧紧捆住,挣脱不开,而且越来越紧,让她喘不过气来。
“好了,你休息吧!”危险的目光褪去,他嘴角有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要乖,知道吗?”
说罢,他迈着高贵的步伐离开了病房。
直到护士进来,苏清婉才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委屈的泪水冲破眼眶,大颗大颗落下。为什么她还是逃不开他,为什么?与其受他控制,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小姐,你怎么了?”护士挂好吊瓶,焦急地帮她擦眼泪。“你好不容易才醒过来,不能再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醒过来?”苏清婉冷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只要能摆脱东方漠这个大恶魔,她宁愿死一千次一万次。
护士惊叫,“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男朋友会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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