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半夜,苏清婉才得以喘息。她摸了摸独孤熙的头,已经没那么烫了,心总算是放下了。
“你忙了一整天,喝碗粥吧!”
是清风的声音,苏清婉转头,微微感到惊讶,但她很快平静点头。“谢谢你!”
清风被她看得有些窘迫,故意黑着脸道:“别误会,这是为了王爷,但我还是很讨厌你。”
“哦!”苏清婉不在意地笑笑,她知道,清风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只是对独孤熙爱得太深而已。她接过碗,刚喝一口,忽然想起独孤漠。这么晚了,不知道他用膳了没有,会不会一直等她。
思及此,她忙站了起来,“王爷的烧差多退了,只要再照着方子喝两次药就好了,我先回宫了。”
“可是、可是王爷还需要你,留下吧。”
“不了,我留下来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你不要告诉他,我来过。”苏清婉不舍地望了眼独孤熙,硬下心肠转身。但当她走到门口时,独孤熙似乎感觉到她的离开,开始无意识地呢喃起来。
“清婉,不要走……清婉……”
“你留下吧!”清风请求道。
听着那一声声急促的呼唤,苏清婉越发狠不下心离开。但她知道,她留下来只会给他带来麻烦,她必须走。对不起,独孤熙。
“娘娘,不好了,王爷脸上的红疹开始化脓了。”清风突然叫起来。
苏清婉倒回来,果然,独孤熙脸上的红疹正开始裂开,一丝丝脓水流出来,很快就布满了他整张脸,看上去恶心极了。
“糟了,真的开始传染了。快命人找些艾草来熏,再蒙上着鼻子,避免吸入毒气。还有,再熬多一碗药。”
“那你呢?现在毒性这么剧烈,会传染的,还是我留下来吧!”
“你不知道怎么照顾他,赶快去熬药吧!我懂得医理,不会有事的!”
苏清婉给了他一抹安心的笑容,拿起锦帕小心翼翼地帮独孤熙把脸上的脓血擦掉,冷汗不停从她额头上渗出。
见清风还不肯离开,她忙喊:“快去啊!”
“嗯!”清风这才不放心地离开了,走到门口,他回望了眼她紧张的脸,彻底震撼了。
独孤漠赶来时,北院王府已经乱作一团,到处是蒙着面巾,拿着燃着的艾草四处熏烧的奴仆。看到他,她们忙跪下。“大王万福——”
“这是怎么一回事?娘娘呢?”
“禀报大王,王爷得了很严重的传染病,奴婢们正在用艾草熏走毒气,以免传染出去。娘娘正在帮王爷医治。”
传染病?她怎么可以留在这里。独孤漠慌了神,忙冲进宫内。苏清婉正在仔细帮独孤熙擦脓水,突然被抓了起来。“大王?”
“你不知道他有传染病吗?怎么还守在这!跟本王回去!”
“不行,如果臣妾现在走了,王爷很可能性命不保,臣妾不能回去!”
“我会给他找最好的太医,但是你不能留下。如果你被传染了,叫本王怎么办!”
“可在这紧要关头,太医一定会放弃王爷的,臣妾怎么能走。大王,那是您的王弟,你也不忍心看他死对不对?”
“但我更不忍心让你犯险。我留下,你回宫,这样放心了吧?”
“不行,大王乃一国之君,怎么能留下。臣妾上次受伤泡了很多药酒,已经有抵抗力,不会有事的!大王先回宫吧!”
“你……你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执意留下来陪他?你们是什么关系?”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臣妾必须赶快处理王爷的脓血,否则王爷会面部溃烂而死的!请大王放开臣妾,让臣妾救王爷。”苏清婉跪了下来,“请大王开恩!”
“本王已经说过会亲自留下来,你不信任本王吗?”独孤漠恼怒不已,无法忍受她对他的关心。“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走,还是留下!”
“臣妾……一定要留下!”
“好……”她竟然关心独孤熙到不要命的程度,既然如此,他还留在这做什么小丑,这只会令她更讨厌他而已。
独孤漠哀莫大于心死,冷冷地一句。“既然你选择他,那就留下吧,本王再也不想见到你。”便离开了。
“大王……”苏清婉追了几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狠狠心,跑回床边继续为独孤熙处理。
独孤漠冲出了北院王府,奴意难平息。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苏清婉为了救独孤熙不惜冒着被传染的危险,毫不考虑他的感受。
同时,他也有种不好的猜想,难道她和独孤熙之间并不止于王嫂与王弟的关系,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独孤漠越想越恼怒,担心苏清婉,却又拉不下面子回去。苦苦挣扎之下,他命士兵唤来全答禄最有名的太医。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救活王爷,保护好婉妃。他们中若有一个出事,本王诛你们九族!”
“是、是,大王……”
一直到下半夜,苏清婉才将独孤熙脸上脓血清理干净,她已经精疲力竭,眼皮都在打架了。幸好,他的毒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清婉……清婉……不要离开我……”独孤熙喃喃着,似乎陷入了一个痛苦的梦里,极力挣扎着。“清婉……不要走……我痛……”
“我不会走!”苏清婉紧握住他的手,温柔地在他耳旁呢喃。“你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看着他满是脓血,极为恐怖的脸,她心痛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