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那种不好的预感袭上独孤漠心头的那一刻,苏清婉从山上摔了下去,滚落山坡,直到撞到一棵树才停下来。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她醒来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雨变小了。
苏清婉扶着酸痛的手臂坐起来,这是哪里?什么时辰了?她记得当时路太滑,她一脚踏了个空,然后从山上滚了下来。眼前的山坡那么高,那么滑,她现在的状况根本爬不上去,只能另找出路了。
忽然,她的目光被山脚下一丛嫩绿色的枝条吸引了,她喜出望外,“安知草?”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找到!
她冲了下去,拨开旁边的泥土,将安知草拔了出来,激动地塞进衣袖里。脸上布满了水珠,不知是雨水,还是激动时流下的热泪。
南山,独孤漠心中的忧虑如同乌云般一点点凝聚起来,越来越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就在他矛盾该继续驻守,还是该去找苏清婉时,一人骑着马从御国军营疾驰而来。
他双目一定,是个女人!
御岚景猛地一拉缰绳,停在另一个山头,与独孤漠对峙。
那个威风凛凛的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王者霸气,必定是独孤漠吧!他残忍地杀害了她的妹妹,她应该对他恨之入骨,可为什么当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心被狠狠地重创了一下,涌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仿佛也被他那逼人的气势所折服了!
威德将军上前几步,“来者何人?”
“御国公主御岚景!”她高傲地扬着头。
“卑鄙小人,还敢独身前来,本将军杀了你——”威德将军目露凶光,冲向她,却被独孤漠以马鞭制止了。“大王……”
“御国的大军呢?怎么就派一个女人来,本王不想胜之不武,有种就痛痛快快打一场!”
“哼!以你现在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对抗御国的大军,但本公主也绝非趁虚而入的小人。本公主只是想来告诉你,不必再防了,快滚回去照顾那些中毒的士兵吧!等他们恢复了,本公主再将杀妹之仇跟你讨回来!”说罢,她掉转方向,疾驰而去。
“大王,千万别相信她的话。她一定是想降低我们的戒心,再趁机大举进攻。”
独孤漠皱眉,忖度片刻。“她的话应该不假,若是她要趁虚而入,早就行动了,何必等到现在。撤军!”他迫不及待地朝山林奔去。
“大王、大王……”
山林内,苏清婉正急着找出路。怎么绕来绕去,都是同一个地方?眼看着天就要黑下来了,再不回去,将士们会毒发身亡的。可偏偏在这种时候,她的头越来越昏沉,双脚酸痛无力,一步都难以前行。
她扶着树干大力喘息着,眼前的世界一片天旋地转。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倒下,一定要把安知草送回去。甩甩头,她继续艰难地前行。
另一边,独孤漠正发疯似的找他。“苏清婉——苏清婉——你在哪里?”
“你听到没有?回答本王!”
“该死!”这树林看上去到处都一样,他该不会迷路了吧?万一碰上野兽怎么办?他心急如焚,恨不得将这山林拔地而起,翻个遍。
双腿一软,苏清婉再也支撑不住,跪了下来。她精疲力竭,没有发现一条毒蛇正不动声色地靠近她。等她听到那“嘶嘶——”的响声时,那条蛇已经离她很近了。
她急得直冒冷汗,不敢动弹。
“嘶——”蛇贪婪地吐着长舌,一跃而起,朝她飞去。
“啊——”苏清婉惊恐地睁大双眼。
就在这时,一道长鞭劈来,将蛇劈成了两半,独孤漠冲过来将他抱在了怀里,紧张地检查着,一边问:“你没事吧?”
见他吓得脸色苍白,他愧疚得要命,怪自己怎么不早点出现,让他遭受这种惊吓。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晚来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幸好他是安全的,他终于回到自己身边了。
苏清婉好一会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掏出衣袖里的安知草,笑容虚弱。“王……解药……我找到了……”
“清婉!清婉!醒醒!”
……
营帐内,独孤漠焦急地等待着。苏清婉的额头烫得厉害,也灼烧着他的心。“太医,他怎么样了?”
“并无大碍,只是染了风寒,轻度发热,喝几服药就好了。不过他需要卧床休息几天,不要让他太操劳,更不能再着凉。”
“好!威德,你快随太医去抓药,立即熬一碗过来。”
“是,大王!”
独孤漠本想帮他脱下湿衣服,但又怕这样会着凉,忙端来几个火盆帮他烘烤。很快,衣服便干了。
他握紧苏清婉的手,一脸担忧地望着他。他的样子看上去很难受,看得他阵阵心痛,万分自责。为了御国,让他受到伤害,他真的很心痛,更下定决心要好好对他。
苏清婉无意识地喃喃着,“安知草……安知草……大王……救……”
“他们已经喝下了,没事了,别担心!”他温柔地安抚着。
似是听到了他的的话,苏清婉这才安静下来,又沉沉地睡着了。
接下来的两天,独孤漠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守在苏清婉身边。他憔悴了些,细密的胡渣从颊边冒出,更显得下巴瘦削。但即使是这样,他依旧是个英俊得令人心惊的男人。
他仿佛将所有的生命都倾注在了苏清婉身上,随着他喜,他怒,随着他担忧。
曾经冷漠无情,杀人如麻的王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从前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