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县衙来人了……
向阳村死了两个外地人,这是大事,也是晦气。
所幸的是,村里没人遭殃,刘老汉老两口虽然受伤不轻,但没有性命之忧,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几乎在当天,在村中族老的安排下,很快便通知了县衙,而两人的尸体,也被简单的用麻布包了起来,抬到了村口。
这下子可热闹了,家家户户小孩都从教书先生那跑出来了,挤在人群里,睁着大眼看着县衙来的人。
气的教书先生丢下戒尺,仰天长叹朽木不可雕兮,一怒之下也跟着凑热闹去。
别说小该,就连大人都来凑热闹,探头探脑的。
县衙离向阳村很远,平日里也只有刘老汉经常去,也亏得刘老汉有匹老马,不然走路来来回回少说也得半个月。
大家几乎都没出去过,就像困在水塘里的鱼,心向大海。
很快,尸检报告就出来了,死者的身份也被证实,但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大人,死的这两人都是朝廷在逃的通缉要犯,死因也查明了,一个是撞死,一个是心肌梗死。”
尸检大夫是一个微胖的中年人,毕恭毕敬的对县长大人一一汇报。
村口的亭子里,县长大人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挺着大肚子,官帽都没戴正,有些歪七扭八的,坐在石凳上打着盹。
“通缉犯?”
当听到朝廷在逃通缉犯时,迷迷糊糊的他顿时来了精神,“忽”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看向尸检大夫,再次确认道:“老吴,你是说,这两个人,都是朝廷在逃多年的通缉犯,死在本县了?”
“正是,不过,这两人功夫都极高,死因却……”
“好,好,好,哈哈哈……这可是本县的头等大事啊,管他怎么死的,死了就是死了,还能蹦跶起来不成,快,立即准备纸墨,我这就上报。”
尸检大夫的疑惑被县长打断,在县长眼里,什么心肌梗死,撞死,淹死之类的,只要是死了,那就是死了。最重要的是死者的身份。
通缉犯啊,那可是大功一件。
秦国内乱不止,皇家坐立不安,诸侯国都镇不住,还哪里管的了这些江湖人,全都交给皇家左探一手制裁。
县长大人喜出望外,走出了亭子,满面红光的扫了一眼向阳村,大声说道:“乡亲们!死的这两个人呢,都是朝廷要犯,十恶不赦的恶人,杀得好,杀得妙。大家呢也无需担心,该忙什么就忙什么,说到底,我们还要感谢我们的大英雄啊。”
说到大英雄,村里的百姓都齐刷刷将目光落在了张子维的身上。
“张木匠,大英雄,除恶扬善显本领,心肠好,有正气,会打土匪能下地……”村里的孩子们都围着张子维夫妇转圈圈,嘴里念念有词。
张子维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傻兮兮的笑了起来。
身边,他的妻子楚琳也不好意思起来,瞬间被这么多目光看过来,有些不知所措,抓着张子维的胳膊更紧了。
另一头,一个戴着眼镜,背着一把长伞的男子出现,从亭子探出了幽幽的双眼。
在他身旁,那位尸检大夫毕恭毕敬低着头,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心里大呼见鬼,刚看了这位爷的令牌,竟然是荆州的御史。
论官职,那可是朝廷钦点的命官,比起县长也不知道高多少个级别。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乡下人,居然杀了两个长年跑江湖的武林高手,关键其死因竟然如此多疑,有古怪啊有古怪。”
背伞男子定定的望着人群中呵呵傻笑的张子维,默默嘀咕起来。
他想从张子维脸上看出些破绽来,但张子维貌似浑然无觉,丝毫不知有人在盯着他。
这顿时让背伞男子越发不解。
心道:难不成真是巧合?
两个功夫高手在惩凶作恶之时,一人因大意失手,一头撞在了房梁柱上,一命呜呼?一个在下杀手的时候,突然心肌梗发作,毙命当场,气息全无?
他推了推眼镜,自己脑补的画面过于诡异和奇葩,实在难以让他接受。要知道,这两个人功夫极高,逼得皇家左探出动才将其捉拿归案,但依然让他们给逃了。
不可能这么窝囊的死掉,难不成是被咒死的?
背伞男一个脑袋两个大。
有古怪,绝对有古怪!
随后,他走出亭子,准备亲自去查看尸体。
“高老弟,高老弟,嗨吆,高老弟啊,这死人有什么好看的,看多了不吉利啊,有事你吩咐下人去做就行了,回头咱们到府上喝两杯,哈哈哈……”
县长写完报告,正要收拾一番,准备撤退,却看见这个上面来的祖宗朝着尸体走去了,连忙放下手里头的东西,过去阻拦。
在他看来,这两人确实死的有些蹊跷,但死了就是死了,随便找个借口向朝廷敷衍了事就行,毕竟死的是通缉犯,那可是大功一件。
真要被这姓高的发现点别的啥问题,他嫌麻烦。
可惜县长只知道这姓高的是上面委托他帮忙照抚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高官,打死也想不到这位爷便是荆州御史。
背伞男被喊住,奇怪的打量了一番这个胖子,微微一笑道:“原来县长也这么迷信啊,呵呵,无妨无妨,你们先回吧,我看这村子空气不错,便想再多逗留几日。”
说罢也不理会县长,径直朝尸体走去。
“这……那成,有啥事高老弟尽管吩咐,老哥我这还需你在上头多美言美言,嘿嘿……”
“呵,好说好说!”背伞男背对着县长摆了摆手。
“有什么神气的!”县长嘴角抽搐了两下,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姓高的是完全不把他放眼里,要不是自己还没摸清楚他的底细,真想给他两鞋底。
“走……”
县长走了,带走了两具尸体的重要证据,而向阳村多了个看起来极其斯文的人。
当天下午,在背伞男的吩咐下,那两个通缉犯的尸体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
天气本来就闷热,尸体放的时间长了,怕出现瘟疫……
“掌柜的,你是说,这张子维不是这村里的人?”
晚上,背伞男在老何家的客栈住下,要了一壶酒,跟老何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张子维。
而老何无意间的一句话,顿时让背伞男心头一震。
张子维不是向阳村的人?
难道说他是一个武功十分了得的盖世高手?
既然他不是本地人,那他又是谁?
“对啊,那还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张木匠路过我们村晕倒了,被楚家那小姑娘给救回家中。我记得张木匠说他老家在武洲,当年武洲闹饥荒,这才一路逃到这里的。”
老何接着又道:“不过我年轻的时候出门当过兵,武洲和荆州隔得甚远。嘿嘿,这张木匠也是命大,不容易啊!也是,张木匠心肠好,好人都有好报。”
“那他有说他之前做什么的吗?”
背伞男追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
背伞男见何老也知道的不多,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起来,倒也聊的很投机。
查,一定要彻查,此事绝不简单。
最终,他下定了结论,一口认定这里边定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