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维跟黑衣人离开没多久,家里又来了一位“慈祥的客人”。
这位“慈祥的客人”是一位老者,面容和善,须发皆白,身穿青色道袍,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你跟黑衣人是一起的?”
楚琳警惕的问,见老者一步进屋,身子慢慢的朝后退去。
张子维不在,她一个怀有身孕的柔弱女子,遇到歹徒的话,自保都是问题。
然而,老者刚走进屋子里,便顿了一下,回头看向高堂。那里,一尊十寸大小的石像散发出淡淡的红光。
“醒来!”
老者一声断喝,眼神由和善变得冷冽起来。
声音不大,却让石像的身子霍然裂开数道痕。
“你要干什么?”
楚琳急眼了,扶着墙壁就要拿回石像,那是丈夫的重要东西!
当初她将张子维捡回家的时候,他手里便牢牢抱着这尊石像,这些年更是时常跪拜,想来对他很重要。
但是,现在却裂开了,仿佛石像里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般。
然而,不等她临近,让更加她目瞪口呆的一幕便出现了。
只见石像脱落,一道红光落在了楚琳身前,渐渐轮廓变得清晰,化成一道人形虚影。
这虚影被淡淡的红光环绕,隐隐可见其身穿黑色铠甲,长发束在脑后,目光冷冽的看了一眼老者,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男子。
虚影又回头,面无表情的看向身后的楚琳儿,正是张子维的容貌,却显得有些冷峻。
“子修的心念,罢了罢了。”
老者叹了口气,望着这缕心念和蔼的笑了起来。
“是你吗?”
楚琳儿眼中泪光闪烁,望着这个奇怪的虚影,有些分不清梦幻和现实。
虚影点了点头,随后回过头看向青衣老者,目光又变得冷冽起来。
确认之后,楚琳儿终于忍不住内心的震撼,捂着嘴退到一侧,无声的哭泣起来。
她从没想过,一向老老实实的丈夫竟然是这样的存在,七八年来都没有发现端倪,他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对了,是最近?有些事情,她突然明白了。
是怕她接受不了吗?是的,她确实接受不了,所以就这样瞒着她吗?她心绪很乱,顺着墙壁蹲在地上,无声的抽泣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后又该怎么去面对他,他们的差距太大,这一切都仿佛是梦一样……
“侄儿,折腾够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你知道的,你父亲希望在家里见你,而不是在天牢。”老者看着虚影,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意已决,不用再说了,如果想出手,我接着便是。”
白子修不为所动,冷淡的回应。
“呵呵,你还是那个性子,倒是跟你父亲一样倔。”老者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说着,随后又看向角落的楚琳儿,淡淡道:“她不过一介凡人,你觉得能陪你多久,就算你帮她续命,最多也不过两百年。这片天地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的,藏有大恐怖,寿元皆有定数,时间一到,尘归尘,土归土,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白子修双手抱怀,冷酷的望着他,一言不发,亦不为所动。
“你明白的,这里不是你的归宿,仙域才有你真正的家。”老者继续游说。
楚琳儿紧咬着嘴角,牢牢捏着衣角,泪光在眼眶里闪烁着。
是啊,自己终究没办法一直陪着他,到时候,他又该如何?可是,我们的孩子……
摸了摸肚子,楚琳儿心如刀绞。
劝他走吗?孩子一出生便没有父亲?同样的,让他走,她又能否说服自己呢?
答案是否定的,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哼,人老了,话确实多,出手吧,二叔。”白子修冷淡的看着眼前人,毫不在意,眼中更是没有丝毫波动。
他是张子维的一缕心念,承载着白子修的意志,七情六欲很淡,就是面对楚琳儿,也只有一个念头。
守护!
除了楚琳儿,其他人等,只要是敌,皆可杀之。
“好好好,原来如此,如此气量,方为我神朝之主应有的作为,哈哈哈……跟我来!”老者满意的点了点头,哈哈大笑起来,说罢化作一道流光飞出屋外。
虚影回头看了一眼楚琳儿,思考了会,便化作一道红光跟了出去。想来也没有人会再来了,况且楚琳儿在的话,他放不开手脚,搞不好会伤及到她。
不过他也不打算走太远,为确保万无一失,他留下一缕气息时刻注意着,一有情况他会马上折回。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白子修的信念走开不久,老者又出现在了他家门口。
白子修可以凝聚心念,他同样有办法汇聚另一个“自己”,之前的自己,不过是承载着他部分魂力的分身而已。
“你……子维呢?”
见老者这么快便折回了,楚琳心里一紧,他怕丈夫出事。
老者走进屋里,径直坐在了桌子上,默默注视着她隆起的肚子,眼中多了两道红光。
“你要干什么,你把我丈夫怎么样了?”楚琳儿警惕的看着老者,退到柜子边,颤颤巍巍的拿起一把剪刀,指着老者喊道。
老者不为所动,良久方才叹了口气:“是了,确实是我白家的血脉,想来你的体质也很特殊,不然怀不上他的孩子。”
接着他又思索了起来,最终默默的点了点头,心里有了主意。楚琳儿体内有白家血脉,杀不得,一切还得将她带回神朝,让族老们定夺。
抬起头,老者神情复杂的望着楚琳,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我也不会伤害你,毕竟你怀的是我们白家的血脉,将来注定要认祖归宗的,但我也为我这个侄儿十分担忧啊!”
楚琳并没有放下警惕的心,拿着剪刀指着他问:“你什么意思?”
“我们的世界,跟这里不一样,那里灵气充足,而我辈修士,更是寿元悠久,动酌便是万载岁月。而你一介布衣,我说过,生在这片牢笼,寿元最多三甲子之数,到时候,你可曾想过他,可曾想过孩子,你愿意眼睁睁看着孩子也跟你一样老去?然后让子修白发人送黑发人?应该不是吧!”
楚琳儿心头绞痛,慢慢的放下了剪刀,黯然的靠在柜子旁的角落里,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了个干净。
“再者,我这侄儿跟他父亲意见不和,所以才逃出家。谁都有脾气,何况是子修的父亲、一大神朝的主人呢!年轻人嘛,也许有些冲动,但你仔细想想,哪个父亲会害了自己的孩子。”老者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偌大的家族,分支林立,就像这凡世间的诸侯国,哪个不是虎视眈眈,子修不回去继承神主,我们这一脉拿什么跟其他分支对抗。届时一旦失利,我们这一脉都会被暗中剿除干净,子修同样也逃不了,因为这是他的命,生在大家族的命。”
老者说罢,盯着满脸泪痕个楚琳,又火上添油道:“我那侄儿太倔强,性格要强,决定的事谁都劝不住,如今,或许只有你可以改变他的命运。唯一的两全法,就是让他回去。当然,你和孩子也要认祖归宗,只有这样,你们一家子才能一直在一起,永不分离。而子修,也可以继承神位。如果你真是为了他好,那就听我的,不然,你所谓的爱他,实际上是在害他。”
老者不再说话,暗中观察着楚琳的表情,他知道说的差不多了。
楚琳儿心里是复杂的,他不知道老者说的是真是假,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也许,她真的是在害他。
“我需要一点时间!”
良久,楚琳抬起头黯然回答道。
老者摇了摇头,又道:“没有时间给你,空间节点马上就要开启,我们必须回去,不然的话,会永远困在这里。况且,你知道我是子修的二叔,有些事情没必要骗你。不管你信与否,为了子修,你只是两个结果,跟我回去,或者我带你回去。”
楚琳心如刀绞,摸着肚子,顿感浑身无力,终究还是妥协了。她明白,丈夫不在,眼前的人若是要带走她,她根本无力反抗。甚至,孩子也会有危险。
她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佩,抚摸了良久,眼角无声泪下,玉佩是她母亲生前留给她的嫁妆,她一直带在身上。
突然,她猛的将其磕在了柜角,一声脆响,玉佩断成了两半,她拿起一半,又将另一半轻轻放在桌子上,黯然失神的站起身:“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