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在蕊珠阁安插人手不是易事,可孟长歌第二天一睁眼就看见了那团蜷在床边的小姑娘。
卓依看上去瘦了,最小的宫服穿在她身上还是空荡荡的。
孟长歌本来觉得婢鼻子不舒服,这下还酸酸的,喉咙里被什么堵着了似的。
俩人对视很久,寂静无言,直到卓依满眶热泪过来轻轻抱住她。
“公子,我回来了。”
“好,可是我把你的玉佩丢了。”孟长歌反抱住她,声音哽咽。
“没关系,我回来了。”卓依带哭腔,小兽般低咽,“公子,我们一定要报仇。”
孟长歌赶紧松开她,忙着问:“怎么了?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卓依咬住下唇,拼命地摇头,眼泪不断,“不是,不是,公子……呜呜呜,都死了……”
那是一段着以最不想提起的记忆。
首经历的人和事都是她从前不曾遇见的。他以为他见过的人已经够换掉了。后来他才知道任没有最坏,只有更坏。有的人心情坏到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是坏人。宝贝天,所以才慢慢止住哭泣。你求也的开始告诉他开始告诉某唱歌,自己这一路的经历
孟家九族被诛,一些旁支亲系多多少少都受到牵连。当时朝中一些与孟家交好的大臣们纷纷撇清关系,唯恐殃及鱼池。
卓依那日故意扮成孟长歌的样子,穿着一身女装从孟家地道里走的。
这是斐然的安排,皇后疑心孟长歌的身份,那她就孤锦一个想看到的女身孟长歌。
踏律军包围了半个上京城,大部分主力都在暗道外接应长公主和假扮的卓依。
明面上看着要更安全,实则这条路恰恰最危险。
一路人逃出上京后,长公主便留下了一只小包袱交给卓依,自己则沿路返回。
说不出来那是怎么滋味,卓依至今回想起那个画面心里除了疼还是疼,不断翻滚的疼,酸的疼。
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可是眼泪就是往下掉。
按着斐然的安排,她只需要在漠北与永熙的边境待上半年,事后会有人来接她。时边境较为安稳,她也就在一家农妇家里住下来。
某天半夜便被暗卫叫醒,来人追杀他们了。
她抱着那小小的包袱连夜转移,出门的时候她看见老妇躺在血泊里,示意她快走。那些天明明见惯了生死别离,可卓依还是忍不住红了眼。那位妇人至死都不知道,凶残之徒是她招惹过来的。
后来还是逃亡,身边的人渐渐倒下。她知道长公主安排保护她的人都是踏律精兵,可是没到夜里注定是不眠之夜。
上京打开了恶鬼的囚牢,他们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孟家咬过来。每个晚上都是刀剑的打斗声,她只能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连哭泣都不可以。
卓依知道这包袱里的东西极为重要,戴着它一路辗转到了临东——三国交界的地方。那时候,踏律近乎全军覆没。除了卓依身边还有二十来人,东城门一役生还的不过寥寥几人。
临东是个乱地方,三国交接,哪国都不好擅自动手。
所以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更加重要的是,这里有些人是他们远远不敢得罪的。
卓依行人在这里安顿下来。
几番独特的暗号联系,各地散落的踏律军都在临东这个地方集结休整。
再后来,卓依被掳走,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个地方。
安排进了蕊珠阁,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她家的公子。
以及床榻里面那个温柔注视着她睡颜的男人,男人轻声说:“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受伤。”
卓依却捂着嘴,惊讶与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她整个人都在发抖,男人却像没看见一般,低声笑了声,“小章鱼。”
孟长歌轻轻拥着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没关系,我们终有一天会回去的。回到那个地方,所有参与者的结局都是死。卓依,你相信我。”
“嗯。”卓依擦掉眼泪,鼻子还是红兮兮的。
“那个人是谁啊?”
孟长歌裹在被子里,不知道是热的还是不好意思,洁白的脸颊上染上几丝红云,“嗯……他啊,你可以……叫他姑爷。”
卓依瞠目结舌,话都说不利索,“他……他看着不太友善。公子,您在说笑吧?”
这佛太大,咱家太小!
“别管他,一直那样。”
卓依所以好歹也是从小跟着孟长歌长大的,察言观色本事学的那叫一个炉火纯青。怎么会听不出孟长歌语气里的亲昵,公子看着和……新姑爷关系很好。
“公子,公主给您留了些东西。都是拼命带出来的,公主让我带不走就看完了毁掉。我没舍得,一直留着,二十一封,都在这。”卓依从怀里把一踏踏东西拿出来,眼圈红得厉害。
那是些封好的信,拿出来依稀还能闻见书房里隐隐流动的瑞脑清香。孟长歌可以想象多少个日日夜夜斐然坐在跳动的烛光中,提笔写下这些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