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的天空笼罩着一片浓稠的乌云,和往日阴沉的天气好像有一点不同,带着些直接渗入骨髓的阴冷,隐隐约约有电光闪过,却听不到雷声。
在魔都生活的人们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天气预报也只说会下雨,发布了黄色暴雨预警,提示在外工作的人们快点回家。
人们便只能加快自己的脚步,匆匆回到自己的家里。
“变天了。”坐在高层写字楼里的白领说道。
有很多人还要加班,暂时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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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在哪儿?”林一脑袋像是被八十斤的重锤捶过一样,疼痛欲裂。
想要睁开眼,眼睛皮却被黏糊糊的东西粘住,怎么也睁不开。
虽然视力受阻,他别的感受却变得分外敏锐,隐隐约约能感受到自己身边好像有一些人,头顶有一台很亮很亮的灯,还有人在说话,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心跳恢复正常。”有一个沙哑的男声说道。
等等,这个灯会不会是无影灯。
林一突然惊出一身冷汗,心跳显示器因为他心绪的起伏产生剧烈的波动,响起刺耳的滴滴声。
他记得自己明明在和黑子喝酒来着,喝完酒自己一个人骑车回家,难道出车祸了?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不会要死了吧。”
一滴清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在急救室里,他想起了自己的悲惨经历。
他从小父母双亡,在奶奶的抚养下长大,奶奶靠着拾荒,带着他住在一个简陋的窝棚里,吃的是剩菜,喝的是残汤。
到了十岁,就每天在工地上帮忙抬杠,给奶奶和自己挣点微不足道的生活费,至少不用再过捡剩菜吃的日子。
直到十三岁那年,一款叫做英雄联盟的网络游戏横空出世。他靠着自己的游戏天赋,左手嗜血猎手,右手祖安狼人。当代练打单子,每天挣点辛苦钱,还怕被无良主顾赖账。
虽然生活不算富裕,也算是好了起来。
机缘巧合之下,他认识了一个青训队的教练。十六岁那年,他便离开了家乡,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自己的奶奶,踏上了追寻职业梦想的道路。
但是事情总不会如此一帆风顺,十八岁他终于可以参加青训选秀,却因为一票之差,错过了打野位置最低探花的选秀资格,只能在次级联赛的青训队再呆一年。
在和奶奶的通话中,他悲痛欲绝。同在一个队伍的小黑见状不忍,便带他借酒消愁。
喝完酒后,他想一个人待会儿,小黑便先行离开。收到暴雨预警后,他独自回家,租了一辆共享电动车,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啊,头好痛。”林一感觉到自己的头疼得快炸了,像是有人在往自己的脑袋里硬塞什么东西。
也许这就是十级的痛感吧,林一心里想着,又不争气地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是在一个混乱的城邦里的执法者,心怀正义,惩恶扬善,惩戒了许多不法分子。
在巷子里抓捕一个为非作歹的人途中,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飓风卷走,穿过了一条色彩斑斓,光怪陆离的隧道。
整个梦都是第一视角,他,应该说是它,好像有锋利的爪子,茂盛的毛发,嗅觉特别敏锐。
“狼人。”他在心里默念道,那是他打游戏熟悉的狼人形象。
“我在。”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像是来自四面八方,无处不在,将他完全包裹起来。
他的心像被狠狠地捏了一下,心跳又突然剧烈跳动,那个声音在自己的脑子里!
“你是谁?”林一惊恐地叫道,却发现自己不能开口,只能在心里出声。
心海之中,荡起阵阵涟漪。
“在你的世界观里,我是狼人。”那个沙哑的声音说道,“但是我习惯称呼自己为执法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你的身体里。”
“我的脑子好乱,我是出车祸了吗?”林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从小住在城郊的垃圾场里,他听说过很多灵异的故事。
小时候每天经过那条阴暗的小巷子的时候,他都做好了和黑暗中突然冒出来的什么东西作斗争的准备。
所以遇到这种事情,他也没有特别惊慌失措,反而相当平静。
“如果那叫车祸的话,我想是的,我进到你身体里的时候,你在躺在地上,浑身是血。”那个声音很冷静,像是在诉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我感觉到我再不进来,我就会以灵体的状态死掉,所以我就进到了你的身体里。”
.......
它顿了顿,好像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你的身体和我很契合,像是我原本的身体一样。我毫不费劲地就修复了你身上的伤痕。外面那些人在给你输血,等会你就可以睁开眼睛了。”
“还有几件事,你要听好。我能带给你力量,也能带给你毁灭,看你怎么使用他们。”
“我是瓦罗兰的狼人,但是从此之后,我只是林一的一部分,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动作。”
“我的天赋是血之滋养,另外有两点,我闻到大量的血腥味会陷入狂暴,我还能根据血腥味追踪敌人。”
“没错,跟你脑中记忆深刻的那个狼人一模一样。我现在很虚弱,我要先去休息了。”
“当你紧急时刻,非常需要我的时候,你喊我的名字就行了。就用你熟悉的那个称呼吧,狼人!”
说完,那个声音便消失不见,林一心海之中,再也找不到它存在过的痕迹,仿佛它从没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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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哪儿。”黄白色的病床上,一身蓝白条纹病服的林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虚弱问道。
眼前是五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三男两女,带着重症病房专用的口罩。
他头顶的无影灯已经调成了正常状态,医生们带着关切的神情围过来,说出来的话却都不太正常。
“真是奇迹。”看着比较老的那个男医生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你自己完全修复了自己的伤势,但是你失血过多,我们只是给你输了点血。”
“可不止一点,足足两万毫升。”旁边那个女医生眼角带着一颗痣,掀开他身上盖着的蓝色隔离罩,露出光滑白皙的肌肤,“真是太奇迹了,竟然一点疤痕都没有。幸好今天下雨,刘部长又及时赶到,不然不知道你会引起多大的恐慌。”
“我这是在哪儿?”林一感觉自己很心累,疲惫地问道,“这里是医院吗?”
“医院可没有这么好的医疗设备。”说话的女人带着双清冷的眸子,眼角弯弯的,仔细看去,却又摄人心魄,胸脯包裹在宽大的白大褂里看不真切,“这里是镇妖司。”
“真要死?这里是阴间世界吗?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林一眼泪霎时流了下来,“我还有个八十多岁的奶奶,让我和她见最后一面,我想和她道别了再死。”
“镇妖司,我们和妖怪打交道,不和死人打交道。”女人不耐烦地说道,“你怎么回事,不好好在家待着,往外跑什么跑。”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输血完毕,医生们抽走了插在他身上的各种管子和针头,林一感觉到体力和精神正在慢慢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我不知道这里是哪儿,我想回去。”
“我说还好醒了,不然就要被拉去解剖了。好点了就给我滚起来,要不是缺人我真看不上你这个雏儿。”女人白了一眼,说道,“你身体指标都恢复正常了,快给爷起来。”
“镇妖司。”林一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脑袋蓦然清明,脑中突然划过一道光。
因为这个名字在十五年后又出现在自己的耳边,才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三岁那年,爸爸妈妈离开家的时候,念过两次这个名字,出去一个月后,便传来了他们俩的死讯。
他们绝不让林一在外面说出这三个仿佛禁忌一般的词语。
“没错,爷就是镇妖司的二把手。”刘婉君高傲地抬起了头,“你可以叫我二把手。”
林一手臂撑着床起身,稍微用力,猝不及防地弹起两米高,头重重地碰到了吊顶上。
“卧槽!”两个人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