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黑暗。
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心脏的位置,那种令人窒息的疼痛感已经消失,她知道,这又是另一个世界。
脑海中的记忆不多,可以说是稀缺也不为过。
这具身体叫做姜苗,不仅相貌丑陋还是一个瞎子,除了和她相依为命的姜婆婆,整个村的人都不喜她。
这里类似于中国的古代,人们对宗教极其信仰,那些怪力乱神之说也在人们心有犹如巍峨泰山般的地位。
姜苗的眼睛是银色的,脸上还有一条像是符文样式的黑色疤痕,这样怪异又可怖的长相,人们既恐惧又厌恶。
因此,有不少传言自村里流出,其中最多的便是“被诅咒的少女”以及“妖孽”。
为了不再吓到人,姜苗很少出门,平时都闭着眼睛,偶尔出去一次,也会戴上帷帽,把自己的容貌隐藏起来。
眼前的黑暗使她有些不习惯,摸索到周围的竹杖,才使她稍微有了点安全感。
房间不大,白苏打转了几圈,就熟悉了大致的结构,以及摸索到一些物品的摆放位置。
当一个盲人,无疑是痛苦的,尤其是内心传来的孤独与彷徨被无限制地放大。
“姜婆婆,你在吗?”白苏试着喊了几声。
却见四周静悄悄的,白苏大概推算了一下时间,大概是傍晚十分。
姜婆婆是一位巫医,在这溪水村颇受人们尊敬,除了领养姜苗一事。
这个时候她一般在帮人看诊,说起来,她也是真不容易,一把年纪了,还在外奔波。她这一生无儿无女,唯一疼爱的便是姜苗,她怕自己死后,姜苗没人照顾,便想多存一点钱,好为了将来作打算。
落日余晖,带了一把暖意,白苏坐在庭院中,感受着炽热却不灼烧的温度。她现在的五觉比起常人更加灵敏,空气中的花香,树枝上的乌鸦嘶叫,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炒菜声,甚至隐隐约约问到了饭菜的香味,这么一想,她的肚子便咕噜噜地响了起来。
不一会儿,白苏好像还听到另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饿啊。”
这奶萌奶萌的声音像是十岁孩童在说话,白苏很确定自己家没有别人了,但这个声音却是离得极近。
“你是谁啊?”白苏好奇地问道。
“咦?”
那个声音充满了惊奇,“你,你听得到我说话。”
“你说好饿。我虽然是个瞎子,但耳朵还是听的见的。”白苏有些不开心地撇撇嘴。
“你是一直在这吗?我都没有听见你的脚步声。”
这下那个声音不说话了,感受到周围的寂静,白苏暗暗垂下头,喃喃道:“应该是被我吓跑了吧。”
白苏有些难过,她不知道要在这个世界待多久,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真的是糟糕透了。
“女人,你怎么了?”
听到声音响起,白苏露出一抹微笑,带着不易察觉的惊喜,“小朋友,原来你还在呀。”
小青蛇在地上打了个滚,哼了一声,不悦道:“我才不是小孩子,老夫已经三百多岁了,你个奶娃娃也敢对我如此无礼。”
“哦,原来是个小妖怪。”说到这里,白苏嘴角的笑意又浓了几分,带着捉弄。
她继续说道,“三百年对我们人类而言确实长久,但你这小妖怕是道行太浅,小心遇上那些个道士和尚,把你收了。”
小青蛇果然怕了,他早就听说外面有斩妖除魔的道士,不分青红皂白,杀妖成形,他不过刚刚修成人形,可不敢出这溪水村半步。
“你一个瞎子,怎么知道这么多?”他有些诧异,在这溪水村三百年,他多少知晓这个少女的事情。
“佛曰不可说。”少女故弄玄虚。
正巧姜婆婆回来了,白苏听着沉稳矫健的步伐,便知她身体应当不错。
“姜苗,等急了吧,今天婆婆看病的那家人不错,还给了我几个红糖馒头,我现在就给你蒸去。”
她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喜悦,不一会厨房就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响声。
不一会儿,她就闻到了一阵红糖的香味,话说她不是没吃过这东西,只是对于姜苗来说这却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饭桌上还有一碟腌萝卜和咸菜,虽简单,却是白苏在这里吃到的第一餐。
下面有个小小的声音响起,,但姜婆婆好像没什么反应,白苏猜测应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于是乎,她把一小半的馒头藏在了袖子里。
夜里,听着“叽咕叽咕”的大快朵颐声,白苏好奇地问道:“你们妖怪也爱吃红糖馒头吗?”
小青蛇的脸一红,吃馒头的速度不由慢了下来,只是嘴巴里还塞得满满的,有些含糊不清地说:“要你管。”
一人一蛇同在一个屋檐下呆上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光。
白苏也知道了这小妖怪还是一条刚修成人形的小青蛇,不过说话口无遮拦,又极为贪吃,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但也不会在这里感到太寂寞。
“阿离。”白苏轻轻唤他。
小青蛇正翻着肚皮懒洋洋地挂着那棵杏花枝头上晒太阳呢,听到白苏叫他,软绵绵地应了一声。
“你有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
“我顶多去过溪水镇,那里可比这溪水村热闹多了,有糖铺,酒楼,我呀,最喜欢在茶馆里听老先生讲书。”说到这个,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不过,他讲的最多的还是聊斋志异,似乎对妖精特别情有独钟,我便不敢再去了。”他的声音低落下来。
“原来你喜欢听故事啊!若不嫌弃,我倒可给你讲一讲。”
白苏看过的书数不胜数,其中那本西游记她却是从小看着长大的,里面的情节她都能倒背如流。
小青蛇听得入了迷,却发现讲故事的时光过的尤其的快,幸而白苏许诺每天闲来无事都会给他讲上一章,他这才心满意足地答应了。
现在姜苗丑陋的样子在他眼里也格外顺眼,甚至有些好奇姜苗到底是个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