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石室内,陆海站在中间,他负手而立,斜斜睨了一眼瘫倒在地的侍女,鼻孔中冷哼出声。
而僵立在原地的项飞则大喜过望,他看着突然出现的陆海,一把就抱住了这个跛脚少年的肩膀,“海哥!太好了!你没死!”
陆海笑嘻嘻的拍了拍项飞的后背,故作调侃的说道,“你都忘了?我是神仙嘛,神仙怎么会死?”
站在门外的,是李家第一青年高手李延禅,他看着陆海的背影,神情微妙,眼瞳荡漾。
就在刚才,石室中的侍女对项飞出手攻击,而刚刚抵达石室外的陆海却陡然出手,瞬间击倒侍女,救下项飞。
这速度和感知能力,比和自己交手时要强出许多来。
短短三天,就能够取得这么大的进步……
此子,天资不低啊。
不过,与李延禅不同的是,和他们一起来的李小希就有些不以为然了,她本身就是炼骨境修为,而且见过的族中高手也数不胜数,加上与陆海不熟,所以没当回事。
“啧,一个奴隶,竟然还修过武道。”
李小希翻着白眼,随口说道。
石室中的陆海从始至终都没有再去看那名被自己打翻的侍女一眼,他转身看向李延禅,冷笑起来。
“这就是李都头所承诺过的美好生活吗?今天是我看见了,我没看见的时候,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呢吧?”
对于陆海的诘问,李延禅确实有口难言,他只能是讪笑道,“这肯定是误会,陆海老弟,我……”
一抬手,陆海义正言辞的说道,“不用说了!在我没对李家失去信任之前,我希望李都头能够将贵家主给在下的承诺于今日完全兑现。”
顿了顿,陆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李延禅继续道,“鬼哭矿洞的所有幸存矿工,必须都跟我同吃同住,编为我陆海的亲卫,这是贵家主的承诺,更是李家的承诺,李都头可有难处?”
石室不大,陆海的话掷地有声,房间中回音阵阵。
李延禅笑的僵硬,他缓缓看了陆海身旁的项飞一眼,又最终将目光再次放在了陆海的身上,耸了耸肩,李延禅故作轻松的再次笑起来。
“哎呀,我的陆海兄弟,关于这件事情,家主早就委托我尽快办理了,但是你也知道,咱们李家的关系复杂,部门繁多,再加上愚兄公务缠身,一直没能处理好这件事。”
先是假模假样的掏出来两句托词,李延禅话锋又是一转,他面色变得冷厉,满脸的义不容辞。
“不过!今天项飞兄弟遭遇袭击的这种事情,我也是亲眼目睹,虽然肯定是第一次发生,但我们一定要让它变成最后一次发生!”
“不管有多少的阻力!不管有多少的矛盾!”
“今天!我就算是这个都头不干了,我都要满足陆海兄弟你的诉求,让你满意,也让一直催我办理此事的家主大人满意。”
短短几句话,铿锵有力,斩钉截铁。
也是这短短几句话,轻飘飘就定了性质,被软禁的奴隶成了第一次挨打,英明神武的家主大人也早就兑现了承诺,一切责任都被下沉到了手下人身上,不会影响陆海和李家的合作。
这其中种种,陆海当然看得清,但,他看清也要当做没看清,这脸皮,现在撕不破。
“哈哈。”
一拱手,陆海刚才还怒火中烧、屦及剑及的态度骤然化开,他满脸感激的笑道,“好!多谢延禅兄仗义体谅,也多谢家主大人的言出必果,真不愧是千金一诺,英雄本色。”
两个男人相视而笑,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过,站在门外的李延禅却眼角跳动,略有一丝掩藏不住的不甘。
话已经说到这里,再不办事,不但会损伤到李家与陆海的合作基础,也会有损李家家主李伯年此后的信用,最起码是在陆海这里的信用。
至于那个把事情搞砸的侍女,李延禅也是大为恼火,软禁奴隶,不让陆海与这些幸存者轻易汇合,这本来是李伯年交给李延禅的命令,也是李伯年此后拿捏陆海的手段之一。
可眼下,毁于一旦。
哼!待此事过去,这些心高气傲的大院侍女,也该下重手整顿一下了!
这般想着,李延禅脸上笑意却没有减退半分。
他对陆海说道,“陆海老弟,事情没办好,都是愚兄的错,这样,愚兄给老弟准备一个素净小院,另外再亲自挑人帮助老弟训练这些亲卫,权当赔罪了,怎么样?当哥哥的够意思吧?”
“不会吧?老哥不会是想把我们弄到一个小院里,集中看管软禁吧?派人训练我们,不会是想方便监视和控制吧?”
“那怎么可能呢?兄弟,老哥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这种耸人听闻的事情,老哥肯定是不会干的。”
“哎呀,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老哥是怕我们再次暴动,铤而走险呢。”
“不会不会,我相信老弟你是聪明人,不会再去做飞蛾扑火的傻事,那种事情肯定是对谁都没好处的对吧?”
“当然,当然。”
两个男人笑呵呵的互相对话,措词热情,语气温和,但至于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又到底是在如何谋划,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
在雪纹矿场的上方,监工与卫兵居住的营地之内,有一处连夜整修出来的宅院。
这所宅院被夹裹在营地中间,四周有高墙,门口有拒马,再远一点就是高耸哨塔,只要是眼睛没有毛病的人,站在哨塔上,便可对宅院中的风吹草动一览无遗。
而陆海,就坐在这座宅院中,一口口饮茶,神态自若。
站在陆海身前的,是三十多名手足无措的矿工,他们都是鬼哭矿洞的奴隶,也是那晚奴工暴动的最后幸存者。
“小海,咱们能站起来的兄弟们,都在这里了,还有一些受伤不能动的,拢共也就四十三个活人了。”
站在奴工们最前面的,正是曾经的西楚勋贵项英奇,他神情复杂,看着庭檐下的陆海。
陆海慢慢的从椅子上坐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从这些奴工们脸上扫过,他们的脸上有惊慌失措,有无所适从,但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茫然。
缓缓,陆海开口了。
“你们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