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儿?”曲长歌惊讶地问道。
那黑衣人点了点头,问:“公子在这里睡得舒服么?”
曲长歌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打趣道:“寂寥长夜,有佳人相伴,当然是舒服极了。”
许九久望向曲长歌,眼神中闪烁着奇特的光芒,好像很关心他的样子,不急不缓地道:“那曲公子就在此长眠吧!”
曲长歌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反问道:“就凭你也能杀得了我?”
曲长歌正准备起身,笑容立刻不见,发现可笑的是自己,因为他的四肢竟丝毫用不上力气!急问:“是什么时候.......?”
许九久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道:“公子这么聪明,怎么不猜猜看?”
曲长歌忽然想起醉月楼的那杯茶,当时就让他觉得十分奇怪,问:“难道是醉月楼的茶里下了毒?”
“对付像公子这样的高手,又怎么愚蠢到在茶里下毒呢?”许九久很有自信地道。
“也是,凡是略懂茶道的人断然不会喝那杯茶!”曲长歌也肯定了她的说法。
只是于他而言怎么中的毒已经不重要了,他已成了别人粘板上的鱼肉,该想的是怎么活命。
曲长歌勉强地笑了笑,无奈地问道:“罢了,既然被你制住,你想怎样?”
谁也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发生的......
只见许九久缓缓地褪下黑袍,将衣服上的扣子一个一个的解开,露出如缎子般光滑的肌肤,胸前仅剩一个薄纱肚兜。她慢慢的倚在曲长歌的身上,又紧紧地抱着他,呼吸急促,胸膛上下起伏,仿佛用尽自己的身体去温暖着他。
曲长歌的心“嘭嘭嘭”的急速跳动,身体已起了反应。但一阵幽幽的体香传入他的鼻中,帮他镇定下来,这是特别的香味,让他一辈子难以忘怀。曲长轻轻地问道:“久儿......怎么不揭开面巾,让我看看你的脸?”
许九久没有理会,只是隔着面巾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悲凉地道:“明月有心,问渠无泪,是明月错了么?”随后滴滴泪珠划过她的脸颊,洒在曲长歌的脸上。
许九久的眼泪让曲长歌愣住,也不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而刚要开口问,就被许九久用手指堵住嘴巴,哭着道:“曲公子,不要恨我,也不要忘了我!”话音里透着怜惜,又仿佛是哀求。说罢,许九久将手滑向曲长歌的眼睛,帮他阖上双眼。
曲长歌就这样睡去了......
许九久离开了客栈,衣服换上了她最爱的霞彩云华衣和百褶蝶飞裙,披上了最暖和的暗花青凤裘。点点灯火,映着她流云般的发髻,水一样的眼波里露着些许悲情,像是广寒宫中的嫦娥,久已不食人间的烟火,却思念着人间的后羿。
她骑着马儿独自走在通往长安的官道上,望着远方无尽的黑暗,时不时的唉声叹气。马儿像是感觉到了她的内心,尽量迈着最轻、最小的步伐缓慢的走在路上,好让她尽情地抒发心里的惆怅。
许九久看着自己十指指尖渗出的血液,自言自语道:“岁月蹉跎,唯见你,又是两岸灯火,未相遇。”
她不敢回头,她害怕背后的黑夜,黑夜里好像有双眼睛,曲长歌的眼睛。她怕一回头,就看见那温柔的眼神。她黯然的流下了眼泪,悲哀由心而生,她喜欢曲长歌,但为了履行命令失去了自己。
不过她已做到了最好,传说中“绫罗香”没有真正的解药,中了此毒的人半日内必会丧命,唯一的解法就是以玉体香为引,再以十指指尖的血,依次滴入口中饮下,虽不至死亡,但人会变的疯疯癫癫,如同傻子。
曲长歌中的就是“绫罗香”,下毒的正是许九久,而解毒的也是许九久。她只是不想他死,殊不知疯了比死了更痛苦。只是,痛苦的到底是她还是曲长歌?
次日,清晨,风雪过后的晴天,阳光散落,总是让人神清气爽。如意客栈的小二早早打开店门,清扫着门前的积雪,为赶来用早膳的人清出道路。西流镇有两大好东西闻名长安,一是那无所不能的醉月阁,二便是这如意客栈的羊肉汤。
一碗羊肉汤不过二钱银子,肉多汤美,天下无二,慕名而来的达官显贵,江湖豪客络绎不绝。这不,刚刚开门就有客官上门,来的人是一个面色铁黑,头戴毡帽的虬髯胖子,一条刀疤斜跨脸颊,不是吴老四是谁。他一进门,吓得小二一愣,喏喏地道:“客...客官,喝汤啊?”
“大碗!再切三斤羊肉,一壶烧刀子!”吴老四道。
“好勒!汤大碗!肉三斤!”小二冲着里面喊,自己便去打酒。
“他娘的!碰见那娘们真是晦气,害的老子输了这么多!”吴老四一边跺脚,一边自言自语的往里走。
“哟!输给奴家还不服气吗?”一个身姿曼妙,体态轻盈的女人在他后面说道。
吴老四回头一看,正是昨晚在醉月阁让他输惨了的女人,青麟城英武堂的首座柳离心,他马上道:“服气!服气!没想到首座也来喝汤啊!我请!”
柳离心掩面偷笑,又指了指凳子,叫他坐下,道:“恐怕,你身上输的练半个子儿也没了,如何请我?”
“嘿嘿嘿,有位大少爷昨天跟我约好了,我给他相马,他赏我一百两银子!”吴老四眼里含着光道。
“又是哪家的少爷啊?”柳离心问道。
“是昨天城里的客人,曲长歌!”吴老四提起他的名字,脸上带着十足的骄傲之气。
“曲长歌?闻所未闻!”
“这位少爷的武功那可真是高啊,两百斤的大胖子,他一只手就举起来了!”吴老四夸张的说道。
柳离心看了看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两百斤的胖子,我看就是你吧!”
吴老四低着头,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你说的那位公子人呢?”柳离心问道。
“时辰还早,应该还在楼上歇着。”吴老四道。
曲长歌确实还在睡着,这一觉睡得比任何时候都长,睡梦中依旧是天地倒转,万物皆入熔炉,熔炉倾洒,重塑世界。梦结束了,人就要醒,谁也想不到,曲长歌这一觉醒来,竟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也许你不这么认为,但他自己是这样想的。
曲长歌舔了舔嘴唇,发觉口中血腥之气浓重,像是刚喝过血,让人发呕。他急忙端起茶水漱口,暗道:“我真是个傻子,连自己中了“朦胧醉”都不知道。唉......这个许九久还真是有些手段!”
但转念又一想,许九久给他下毒,却没有杀他,这是为何?而且还给他喝了很特别的东西,昨晚她那些不正常的举动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心碎的眼泪不像是装出来的?种种困惑不得解,但曲长歌有种直觉,只要到了长安,就能找到答案。
门没有锁,曲长歌刚要拉门,就发现不对的地方,昨夜许九久是手持利剑,破窗而入,怎么今早醒来,窗子竟完好无损?窗沿下还散落了一枚玉佩,上面刻着一个红色的“悲”字。
曲长歌捡起玉佩,仔细回想青麟城发生的事情,种种迹象表明,背后似有一只大手在操控一切,他这几天的遭遇就像是被安排好了一样。
他并没有感到害怕,嘴角却泛起了丝丝笑意,道:“既然你躲在暗处,那我就把你揪出来!”挑战,永远是激励自己前行的最好手段,人生不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挑战吗?曲长歌选择微笑面对,哪怕是阎罗殿他也敢闯上一闯!
但是,肚子大于一切,正值清晨,如意客栈的羊肉汤,曲长歌当然不肯错过,他刚穿过院子,来到大堂,就听见有人在说他的名字。
“小二,有位叫曲长歌的少侠可是住在你们这里?”
你一定以为说话的是吴老四,但你错了,因为你一辈子都没听过如此美妙的声音。你可能在想她是许九久,但你又错了。这声音应是来自天上,她是天上的仙女么?至少曲长歌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听见这美妙的声音时就已心神震动,而当那女子道出“曲长歌”三个字的时候,他更是手脚颤抖,天地朦胧,效果比那“朦胧醉”要厉害多了!
那女子面戴轻纱,不露容貌,给人的气息神秘而遥远,让小二不敢直面看她,只能偷偷地瞄上几眼。这种感觉就像是凡人与仙子之间的差距,小二只得把头转向别处,突然道:“那不就是曲少侠吗?”
只见她转身,朝着曲长歌走去,面上的轻纱突然划落,露出了真容。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停止了,小二忘记待客,吴老四忘记喝酒,就连柳离心都忘了自己是个女人!因为他们一生绝没见过如此美丽,又如此神秘的女人。她是美玉?美玉绝不比她玲珑剔透。她是天仙?天仙绝不比她温情脉脉。无论任何人看上她一眼,这一生绝不会忘记!
她走到曲长歌跟前,清澈的眼波流转,行万福礼,道:“曲公子,在下公孙欣欣。”
曲长歌早已看呆了,但美人于前让他猛得回过神,似没有站稳,连忙回礼,作揖,道:“在...在下曲长歌。”
公孙欣欣见曲长歌傻傻的,噗的笑了出来,道:“公子...我知道你是曲长歌呢,此番受我姑母所托,特邀公子到府上做客。”
曲长歌嘿嘿的笑,答道:“好,敢问前辈是哪位姑...敢问姑母是哪位前辈?”
公孙欣欣道:“公孙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