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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梦幻空花

吃过晚饭,一如既往地给林灵凌讲了两个小故事,林羽又回到自己的小木屋中,盘膝坐下,再次开始了修炼。

熟稔地运转起《清心道诀》,林羽的神识仿佛一棵树苗,树根缓缓地延伸开来,仿佛扎根于天地之间。

戊十一峰并非什么名山大川,也没有灵脉汇聚,因此周遭空间中的灵力十分稀薄。

但此时,林羽识海中的黄玉水滴闪烁起莹莹宝光,缓缓地转动起来。方圆千里仿佛起了一阵无形的微风,若有若无的灵力如同潮水一般往戊十一峰涌来,转瞬之间,戊十一峰山头上的灵力密度就提升了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数十丈内的空间仿佛一片微型的灵力海洋,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好在戊十一峰地处偏僻,山上又有枝繁叶茂的植被,外人几乎不可能发现。

林羽对此毫无察觉,只是全神贯注地运转着《清心道诀》。他的神识仿佛久旱逢甘霖的树根,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天地间的灵力,以极其恐怖的速度成长起来。

灵力海洋中仿佛出现了一个无底洞,无数灵力倾泻而下,而更多的灵力被黄玉水滴神秘的力量驱赶着,不停地向这里汇聚而来。

而在林羽的隔壁,林灵凌的小木屋中,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灵力旋涡,显然她的修炼速度,也是不慢。

短短一刻钟时间,林羽的神识气息,迅速地攀升到了一阶初期巅峰,似乎是没有任何瓶颈,十分顺滑地进入了一阶中期。

再一刻钟后,进入一阶后期。

紧接着是二阶初期,再到中期、后期,三个时辰以后,林羽的修为已经超过了林灵凌,无限地接近了三阶后期巅峰。

林羽的神识修为一路高歌猛进,却丝毫也没有虚浮之感,仿佛不是这三个时辰内提升的,而是经历了数十年的磨砺,根基沉稳而坚实。

就在神识即将突破三阶后期巅峰之时,林羽神色骤然一肃,双手各握起一块二级能量石,将《清心道诀》运转到了极限。

二级能量石中的能量比一级能量石雄厚澎湃了何止百倍?

狂暴的能量在林羽的引导下涌入自己的识海,就在此时,识海中央原本缓缓旋转的黄玉水滴骤然停止,然后反向旋转了起来。

一瞬间,黄玉水滴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底的黑洞,无论是二级能量石中的狂暴能量,还是林羽识海中原有的神识之力,都被吞噬了进去。

原本雄浑的三阶神识,一瞬间又回到了一阶初期。

巨大的落差让林羽的大脑一阵恍惚,神识一瞬间被吞噬大半,让他几乎有了一种两世为人的感觉。

不过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半个时辰后,神色就恢复了正常,只是目光中多了许多倦意。

林羽缓缓地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二级能量石已经耗尽,变成普通石头,轻叹一声,自语道:“还是不行,都用上了二级能量石了,没想到还是不行,难道要用三级能量石吗?”

黄玉水滴静静地悬浮在林羽的识海中央,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林羽沉默地低着头,默默地回想着,自己在这个世界十六年来的过往。

最初,承载着林羽的小木篮,被神秘的力量托举着,在云海间飞了三天三夜,也不知飞了有多少万里。

还是个婴儿的林羽,伸头俯瞰着波澜壮阔的山川大地,内心不由自主地生出许多豪迈之情。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初到这个世界的震惊和疑惑渐渐淡去,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眼看到的那幅惨烈的画面,和那个称呼自己为“少主”的老者,也渐渐被埋藏在了自己内心的最深处。

被自己替代的这个身份,背后仿佛有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和故事,但林羽却丝毫不怯懦,反而有些跃跃欲试——每一位叱咤风云的英豪,不都是在阴谋中成长,在天地间谱写自己的故事吗?

木篮里的林羽在饥饿和幻想中渐渐睡去,再醒过来时,已经被师父捡上了戊十一峰。

彼时的戊十一峰还不叫平安富贵峰。

山上除了师父外,还有两名老仆役,照顾着师徒俩的衣食起居,林羽每天看着师父炼玉,听着师父闲暇时给自己说些高阶玉修的英雄故事,做梦都想着自己也能够修行,成为一名炼玉师,成为一名玉修,掌握移山倒海的力量,创造属于自己的故事。

等到能说话时,林羽便央求师父教自己认字,刚满五岁,便得到了师父传授的《清心道诀》,夜以继日地修炼起来。

可能林羽真的天赋异禀,仅仅一年时间,便修行到了许多人十年——甚至终生也未必能达到的境界,三阶后期巅峰。

师父眼见自己捡回来的弟子如此天才,不由感叹祖师爷在天有灵,本峰兴旺就在眼前。为了给光大戊十一峰打下更坚实的基础,丢下林羽,独自去云游四海,广收门徒。

一年之后,师父广收门徒的计划似乎并不顺利,只带回了三岁的林灵凌。

而这时,林羽的修为,已经是一阶初期。

这一年里,林羽十三次走到三阶后期巅峰,又十三次回落到一阶初期。

仿佛一次又一次攀上高山,一次又一次被打落深渊。

修为起起落落,如电如露如泡影,如梦幻空花,任林羽的心智再怎么坚强,也不由地消沉了下去。

其后三年,林羽再也没有修炼过。

眼见自己一手带大的爱徒如此,师父自然是心急如焚,耗尽毕生积蓄,从宗门内外搜罗来无数典籍,却始终找不到林羽的病因。最终却是积劳成疾,溘然长逝。

翻阅完这些典籍,林羽发现这个世界远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精彩,可自己,却似乎失去了谱写故事的机会。

但当师父仙逝之后,山上的两名老仆也相继离去,照顾林灵凌的担子落在了林羽的头上,这份沉甸甸的责任,终于让林羽不再消沉,重拾进取之心。

哪怕不能叱咤风云,那也要努力平安富贵!

六年多以来,林羽从未停止过修行,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次走上三阶后期巅峰,而后又回落到一阶初期。

他甚至不顾师父曾经的警诫,将能量石中的能量引入识海,却还是丝毫作用没有。

好在修为一次次的起落,让林羽对神识的掌控能力,达到了近乎完美的境界,这让他在炼玉的过程中,可以不犯一丝一毫的错误,成功率近乎百分之百。

最值得欣慰的是,林灵凌的身上,开始闪烁起天才的光芒。

想到林灵凌,林羽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终于从回忆中挣脱出来,此时,熹微的晨光已经洒在木屋上。

“师兄,快起床,太阳晒屁股啦!”

如银铃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林羽起身回道:“别喊了!知道啦!”

林灵凌的修为日益精进,戊十一峰上的生活依旧平常。

三天时间疏忽而过,三日后,吕良架着祥云,载着林羽和林灵凌往云州的首府出云城疾驰而去。

林灵凌被林羽拉着,却忍不住探头探脑,看着下方的风景,小脸因为激动涨的通红。

吕良笑道:“师弟师妹这是第一次去出云城吗?”

林羽微笑回应:“吕师兄见笑了,我和师妹确实没怎么出过远门,平时所需的生活物资,也都是到山下的小镇里采购的。”

吕良从容道:“出云城乃是云州第一雄城,师弟师妹到时候可以好好观赏一番。不过也不必太过紧张,毕竟我齐云宗在云州也是排的上号的,即便对于我们这些普通弟子,常人也需给几分薄面。”

林羽看着吕良身上的齐云宗内门弟子制服,心中不由腹诽,自己只是外门弟子,连套制服都没有,齐云宗的面子,自己恐怕是沾不上光了。

吕良似乎对林羽心中所想没有丝毫察觉,自顾自地给林羽介绍起出云城乃至云州的风土人情。他在宗门内通产堂执事,负责一应贸易往来的工作,待人接物经验丰富,眼界见识也非比寻常,不过半天时间,便将这些说的一清二楚,林羽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林羽拱手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多谢吕师兄。”

吕良客气道:“师弟谬赞了。”

言谈间,一座直插云霄的巨峰便出现在了远方。

吕良架起祥云穿过云层,却见这巨峰比云层还要高数百丈,峰顶仿佛是被利剑削平,一座宏伟的雄城,便建造在这峰顶平台上。

出云城这个名字,实在是实至名归。

“这出云城,只能从城门进出的。”

半刻钟后,三人已经临近这座雄城,吕良一边解释一边按落云头,落在了东城门外。

城门进出的人群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的人堆让林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今天看到的人,比自己这辈子看到的人都要多!

隋国承平已久,出云城又非边境,因此城门并无警卫。三人很快进了城,在吕良的带领下,走了一个时辰,终于走到了一间颇为豪华的客栈前。

吕良笑道:“这福临楼也是我齐云宗产业,每次来出云城办事,自然也要在此歇脚。师弟师妹放心,只要是门内人入住,一应费用自然由宗门承担,我们不妨先入住,赌石大会下午举办,离这不远,吃完午饭再过去也来得及。”

林羽和林灵凌自然没有异议,跟着吕良走进福临楼。

此时,在福临楼最顶级的一间天字号客房里,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翻看着手中的画册,笑道:“下了这么大的饵料,这次赌石大会,就不信钓不到你这条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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