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知面露不悦,“我还以为你是来看我的,呐,在后院。”
求歌笑嘻嘻得拉过求知的手,一同朝后院走去。
后院是一片竹林,秋风瑟瑟,竹林篱笆内随处散落着枯黄的叶子。
求歌欢快地走在前头,穿青色的石板路,来到一处亭子。
一看到林枫,求歌三两步跳着跑过去。林枫看到求歌,喜得连忙站起身,脸上却淡淡的。
求歌扑在林枫的怀里,抱了抱,脸上掩藏不住的喜悦,“师父,想死你了。”
求知在一旁吃醋着,小声嘀咕,“不就才两日不见。”
林枫满含爱意地看着她,他心头泛酸,当年素素第一眼看到我们的女儿时,是不是也是现在一样的心情。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一转眼,十七年了。
求知和求歌两人互怼着,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求歌气不过,一双小手掌挥舞得极快,小拳头像雨点般捶落在求知的身上。求知双手挡住脸,边躲边喊,“打人不打脸,打脸非君子。”
“我是女子,才不要当什么君子。”求歌边说边打得更用劲了。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求知打不过,往后躲开。
隋灿在一旁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眼里却闪过一丝笑容。
林枫坐在石凳上,看着两人的闹腾,十七年的风霜雨雪,在这一瞬间被吹散的无影无踪。
斜阳似火,归零了一切尘埃。
容若走进帐营,立即闻到了一股火药味。聂如霸坐在首席,面色铁青,抿唇不语。聂长青低头盯着地图,下座的两个参将争得耳红面赤,一眼望去,文之若一身青袍,手中摇着扇子盈盈地看着他。
文容若更在意的是那个身着月白袍的男子,高大挺立,面孔熟悉,双眼蒙了一层忧郁。安静地仿佛不在同一个空间。
聂如霸抬眼见到容若,宛如见到救星。“贤侄,你来的正好。赶紧出个主意,朱云帆那崽子看着半身不遂,倒还有几分硬气,一句话都不说,气死我了。”说完重重地一掌拍在桌上。
容若上前恭敬作揖,“各位将军的意见如何?”
“如今除了强攻还有什么办法?”聂将军垂头丧气。
聂长青接过话,“爹,强攻不可取,只怕胜算不大。”
座下一将军献计道,“成都府三面环山,粮食匮乏,若是下令各个州府截断通道,不出半个月,肯定会乱成一团。”
聂如霸沉吟道,“不可。原因有三,一是朱玉梓谋划多年,势必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据乾州城府尹所说,这几年来,蜀都一直在储备粮食。其二截断官道,只怕苦的是穷苦百姓。饥民蒙灾,性命难保。再者就是蜀中多山且险峻,地势奇特,一旦将他们退守山城固步不出,我们只怕更加举步维艰。
容若赞同点头道:“聂将军所言甚是,但若能知晓府内情况,里应外合,事情就好办多了”
众人转向他,沈无尘的视线也投向文容若。
“朱玉梓一直向外号称八万大军,依我看来,远远不止如此。否则他无法抽出军力分两路攻打南楚之地。我们若是强攻成都府,他一旦封锁成都府,甚至退居深山,避隐不出,我们得了空城也无可奈何。与其如此,我们先潜入成都府,摸清敌人军力分布,里应外合攻他措手不及,虽说不敢大获全胜,最起码也能挫挫蜀军的威风。”
“贤侄,试问怎样才能进入成都府呢?朱玉梓难道不会想到这一点?”聂如霸疑虑道。
“既然我们能劫来朱云帆,难道不能再次混进成都府?”文容若胸有成竹地环视众人。“此事还需好好筹划,今日也未必能得出一个结果,不如先喂饱肚子再说。”
众人不再说话,齐刷刷的看向聂如霸。聂如霸见文容若似乎有所顾忌,又猜不到什么,正欲解散。
“爹,不如让我去成都府,亲手斩杀朱玉梓那只狐狸。”聂长青不满道。
“青儿,你给我好好驻守亭州城,不要冒险。”聂如霸心疼儿子,聂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不能有任何闪失。
聂长青咬咬嘴唇,他心中极为委屈,他是将门虎子,岂能安居一隅,眼睁睁地看着城池沦陷,以后回了京城,难保不被别人笑话。
“爹,青儿习武多年,自幼随军出战,是时候发挥所长。”聂长青心有不甘。
聂如霸不好当面训斥,无奈摇摇头,“青儿,有勇无谋,为军之大忌,容我再好好思考,休得再胡闹。
文之若仍是轻轻地摇着扇子,走到容若身旁低声道,“难怪爹爹不想来见你,瞧你这显山露水的”。容若笑笑不说话。
一行人走出帐营时,天色已经昏暗。不远处均匀散布着燃烧正旺的篝火。
待其他将士下去后,聂如霸走到容若身前,“贤侄,刚才是否有话没说完?”
容若笑了笑。聂如霸虽说作战谋略上略有不足,唯人所用这点倒是可取。聂长青愤愤然立在他父亲身后,对刚才的事情还未能释怀。
“不愧是聂将军,佩服佩服。”
聂如霸眯着眼,“老夫有自知之明,也自认为有点眼力劲。之前以为文三公子是个纨绔少爷,不过自从你建议我用罢晚饭后从乾州城动身来亭州城这次起,老夫才想明白其中的奥秘。”
两人对视一笑,聂长青经这么一点拨,恍然大悟。
“贤侄,有话不妨直说。”聂如霸脸上自带威严,语气却温和地像是一位慈祥的长辈。
“容若愿甘当先锋,潜入成都府。”容若眼神坚定。
“你刚才是怕隔墙有耳?还是担心其他什么?”
“聂将军,此次行动必须行事机密。一旦暴露,不但潜入成都府的人危险,若被朱玉梓利用进行反计,更是不敢想象。”
聂如霸抚须沉吟道,“如今我们被朱玉梓钳住不得动弹,也只能直捣他的心脏,置之死地而后生。”他抬起头,眯着眼,“你打算带多少人去?”
“人手我会安排,希望聂将军能给我这个权利。”文容若一身凛然,不正不阿。
“爹爹,我也要去。”聂长青红着脸仍在坚持着。
聂如霸转向他,“儿啊,此行可是凶险万分,你可有心理准备?”
“爹爹,青儿不再是智齿小儿,总要有成长的一天。”
聂如霸赞许地看着他,却难掩内心复杂的情绪,担心,不忍。
容若深受感动,心里千百种滋味。原来世间寻常的父亲姿态是这样的。而自己……他的眼睛隐隐作痛。
“二哥,我带你见一个人。”他换回欢快的语气转向文之若。
“哦?什么人让你如此开心?”
容若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