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冬阳停在树上,眼睛随着两人移动。抬眼间,不远处几十支火把快速移动,他知道有伏兵将至,忙跃下树,手中持剑,快步奔到朱云帆面前。
“受死吧”,朱云帆说不出话来,恐惧的双眼紧紧盯着。大千分神留意着谭冬阳的举动,他忙扔出手中的锏去袭击谭冬阳,谭冬阳大吓一跳,出剑挡住锏。
沈无尘右手一挑,刺中大千的左手,左手中的锏飞了出去。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伤害三公子。”大千大声斥道。
沈无尘两步奔到朱云帆前面,一脸漠然。手中的剑上下挥舞几下,朱云帆杀猪似地嗷嗷惨叫声回荡在林子中。一看,他的四肢腕处有几道整齐的剑痕,手筋脚筋全部被切断。
谭冬阳持剑如黑面菩萨盯着大千。大千手中无兵器,自知不是敌手,只能默默地看着。
朱云帆嗷嗷大叫几声后,晕死过去。
沈无尘笑了笑,“这是第一个。”他冷峻的面庞转向大千,“你不是朱家人,饶你一命。你给朱玉梓捎一句话。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说完偕同谭冬阳飘然而去。
文容若一到,被袭据点的先锋营立马改变了局势,反杀得蜀兵四处逃窜。
苏如海守在两城的必经之路上,见战火已开,两城之间的烽火连接也断。派去乾州城的探子回来说并未派兵,他心满意足地骑着马准备返回成都府。
行不到几里路,路上遇着几个蜀兵,打听得知亭州城遭遇了伏击,朱三公子被掳走。他大惊失色,忙四处寻找。最后在树林中找到了大千抱着奄奄一息的朱云帆。
朱玉梓坐在书房中,右手手掌中滚动着两个鸡蛋大小的铁球。他闭上眼,四周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思绪不定,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努力平静一些。
传令官快步进来,“二公子和姑爷传令回来,已取常德府和唐安府。”
“好,回信,明日继续向东和向南进攻。”朱玉梓睁开眼,心中喜道。
传令官退下去后,他站起身来,四处走动,现在只需要等亭州城的捷报。
他回到桌前,心中很乱,右手烦躁地不停滚动手中的球。
一名婢女走进来,“老爷,夫人说明日是老夫人的忌日,要吃斋念佛,所以不过来这边。”
朱玉梓摆摆手,示意知晓。
他走到窗前,望着那一轮皎月,各种愁绪滋味涌上心头。每次他想见见她,她总是以各种借口推托。已经过了十几年,她难道不曾有过一丝感动?
“老爷,老爷,快,快去前厅。”一向稳重的将领冒冒失失地闯进来。
“什么事情让你如此聒噪。”
“三少爷,他,只怕是活不了了。”
砰地一声,两个球先后滚落在地。他拨开那将领,大步走出去。
一众人围在厅前,见朱玉梓过来,忙让出一条道。
朱云帆满身是血,脸色苍白地躺在长椅上。战袍已被褪下,里面白色单衣染成了鲜红色,像活死人一般直挺挺地躺着,气息微弱。
旁边的几个大夫手忙脚乱地看着各处的伤口,不禁抹着前额的汗。
朱玉梓看到这惨象,胸口一阵剧痛。他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神情萎顿。
大千走上前,跪在他面前,用力地扇着自己的脸,“老爷,我该死,是我没用,没保护好三公子。”
苏如海上前要扶起朱玉梓,朱玉梓有气无力地摇头道,“大师傅,你这是做什么?是谁伤的帆儿?”
“我从亭州城救出三公子后,途中遇到了一个二十上下的少年和一中年汉子。是那少年挑断三公子的手脚筋,还说要我给你带一句话。”
“什么话?”苏如海在一旁催促问道。
“什么凤阁龙楼连什么,什么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啊?沈奕”,朱玉梓似乎想起了令人发颤的事情一般,战战兢兢站起,发疯似地跑了出去。
战后的亭州城,城门大毁,堆积的尸体有半层楼高。
聂长青一声不吭地坐在床榻上。
聂如霸卸掉披风,仔细地包扎着他的伤口。
“爹爹,你怎么会在那时赶到的?”
“听说你一个人在亭州城,爹爹不放心。”
“若晚一步,只怕爹爹再也见不到青儿了。”聂长青回想着几个时辰前命悬一刻的场面,仍心有余悸。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聂如霸眼眶潮湿地抚摸着聂长青的头。
他庆幸道,“还好赶上了,还好……”。
早晨,求歌咚咚地用力敲打着房门,敲了半响,仍不见开门。她不再拘什么男女礼节推门而进。
求知裹着被褥甜甜地睡着。求歌瞪着大眼睛近距离地一直盯着他,求知似乎有知觉一样,睁开眼,瞬间吓得弹坐到墙壁上。
“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们就先走了。”求歌无辜地眨着她那双水汪汪的杏目,瞅着他。
“别,好妹妹,难得你二哥睡个好觉。”他忙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着长长的呵欠。“昨晚睡得真好。”
“你当然好,鼾声如雷,隔壁房间都听得一清二楚,可怜了师父和你睡同一间屋子。”
求知扔下被子,“瞎说,就知道诋毁你亲爱的二哥。”他边穿鞋子边嚷道,“你这样胡言乱语,以后你二哥娶不着老婆,都是你的功劳。”
求歌一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挤着求歌坐着,“二哥,你觉得兰馨姐姐如何?”
求知猛地站起身,对着求歌道,“兰馨是个极好的姑娘,只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还是活泼些的适合我,这样生活才不会那么无趣。”
求歌白了他一眼,“好啦好啦,继续你的清秋大梦。”她边走边说,“赶紧下楼,我们今天之内必须赶到亭州城。”
求知一开门,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天真冷。”他蹬蹬走下楼来,兰馨见到他,忙起身向柜台要了几个包子和一碗小菜,摆在他面前。
“二哥,我想了想,还是让兰馨姑娘和姑姑留在这里,亭州城内也不知道是否安全。”求知大口大口地啃着包子,点头赞同。
兰馨抬起炽热的眼光望向黎求知,“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我不怕的。”
“你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哪能去那样的地方,和姑姑在这里等我们,我们会来接你的。”黎求知专心致志地啃着包子道。
兰馨伤心地捏紧手帕一角,“求歌不也是娇滴滴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