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野没有想到的是李景湛也一起去郊外,她瞬间不自然了起来。
两位主子各坐一辆马车,每辆都是三匹马在拉,马车豪华宽敞,前头两人负责驾马控制方向,其他的婢女家仆跟着马车走,一行人穿梭在繁华的市集,光是马车就占了一半的马路,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好不气派。
李景湛坐的马车在前头,南野没有看到雎鸠姐姐;三小姐的在后头跟着,她们一路上无话。后面还跟着十几个穿着官府的侍卫,想必是保护他们的。南野不禁想,排场是有了,可一个人坐那么大的马车,得有多无聊啊!
一行人早上发出,差不多响午才到达郊外。
今天天气不错,没有往日的大风,又因是冬日,太阳照的人暖洋洋的。他们一行人到达时,南野才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郊外”。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马场,马场呈椭圆,一排过去都是马,密密麻麻,从这边看不到那边的头,这里的马大小不一,性子也不同,温驯的小马适合小姐们,顽劣的等着健壮的男子去把它征服。
马场拱背处一大片草地,空旷辽阔,仿佛与蓝天相连接,这里远远近近都是人,他们驰骋着,欢呼着,响彻整个大地。好一幅万马奔腾图。
南野是真的羡慕啊!她长这么大连马都没有摸过,更别说骑马肆意奔跑了!一双眼睛已经离不开视线。
马场前面是一排长长的亭子,供大家休息,可以出来透风遛马,公子小姐们都去活动了,在这里的大部分是下人丫鬟们。李景湛先去挑马去了,南野她们这些女眷在亭子里找了个角落坐下,这个角落刚好可以看到前方认真挑马的李景湛,南野用眼角瞄了瞄他,今天他一身锦衣,翡翠色的腰带搭配翡翠色的吊坠,再配上靴子,整个人显得玉树临风,此时李景湛刚好回头看了一下,不确定是不是看向她这边。她却好像做贼一样,怕被人看见,马上收回了眼神,斜眼间旁边一丫鬟也看着同样的方向,这人是春橘,小姐的二等丫鬟。
京城的皇家子弟,大部分都是从小开始练习马术的,此时已三三两两在遛马,马场实在是太大了,实在是看不清牵着马走来走去的人的模样。
远处山坡上,一白衣女子临风而立,她戴着白色面纱,露出的眼睛杀气般的俯瞰着下面的人群,手里的七孔玉笛雕刻着龙纹图样,红色吊穗随风飘扬。
此时一位跟三小姐差不多装扮的姑娘跑过来请安问好,还气喘吁吁的,后来南野才知道这是骑装。
那姑娘先开口道:“彤姐姐怎么还不去挑马。”
三小姐笑了笑说道:“现在人多,我再等等。”说着往四周望了望,似乎在找什么。
这姑娘也不等三小姐回话,拉着小姐的手就往外跑,“人多才好玩咧。”三小姐就这样被连拖带拽的混入了人群中,春丝忙跟了上去,并且示意南野她们在这里等候。
只剩下南野和春橘。两人一直站着,南野刚想开口跟她说话,她转过身看向别处不搭理她,南野到嘴边的话又全部咽了下去,她哪里又得罪这号人物了?
南野借上厕所离开了亭子,这里实在太大了,她顺着马厩一直走下来都没看到。这里人太多,看到穿着华丽,不认识的公子小姐她也躬身请安,这是春草教的,总不会错。
其是她并非真的要如厕,只是不想呆在亭子里,南野故意往人少的地方走,此时看见一位身穿粗布麻衣的老头,弯腰把绑在马嘴上的绳子解开,解开马不就自已会跑出来?南野猜,这人是马场的人。
老头又准备给马喂水,南野上前问道:“请问...”,老头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里舀着水的勺“噔”掉到了地上,水撒了一地,他转过头来,有一半的脸被头发遮住,风吹过,掀起那一半的头发,露出半张烧伤的痕迹,南野心里咯噔了一下,没等她反应过来,老头急匆匆的就离开了。
南野心里怪怪的,但是说不出具体哪里怪了。她看了看被解开绳子的那匹马,正安静的低头吃着草。
在太阳的照射下,地上有个东西亮闪闪的,一个菱形的铜质令牌,上面刻着“§”,南野拿在手里翻看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是那个老头掉下的?望着老头离开的方向,已经追不上了,要是还能见到他再还给他吧,南野心想,遂把令牌放到衣袖里。
摸大马,给它们喂吃的,跟它们说心事,此时的南野觉得马才是她的朋友,至少它们会倾听,有时发出的声响似是在回应她。
不远处,一男子向她走来,也学着南野的样子,蹲下来仰头看着马,南野感觉到有人,立马站起来,那人也站了起来。看来人穿着富贵,忙躬身请安。
那男子温柔的说道:“起来吧,你是李府家的丫鬟?”
南野有点奇怪,遂又想到她穿着丫鬟的衣裳,知道她是哪个府上的也不奇怪,于是回道:“是的,公子。”
“你刚才在这里干什么。”男子面对着南野,只见他笑眼展开,上扬的嘴角,在阳光下他的笑特别灿烂,他没有生于尊贵的盛气凌人,平和的让南野不敢相信。
南野看着男子的笑,也用笑回应他:“我在跟马说话呢。”说完,用手挥了挥,表示男子过来听马的回话,刚才捡的令牌从衣袖里掉了出来,南野忙捡起来放回衣袖里。
男子看到了掉在地上的令牌,上面“§”在他心里打了个问号,嘴上并没有说什么,也很配合的靠近,“嗯,我听到马儿在说这个女孩真傻。”
南野也把耳朵往马的嘴巴那靠近,假装严肃,“不对,你听错了,马儿说的是你傻。”
说完之后,两人都大笑了起来,“我们是有多无聊才干这种事情。”男子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你是哪家的公子呢,怎么不去骑马?”南野是多想骑骑马呀!
男子耸耸肩,说道:“我叫韩逸乐,我喜欢一个人骑马,人多心杂乱。”
南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脸上掩饰不住的向往。
男子似乎看懂了,反问她:“你喜欢骑马?”
身旁的马低声嘶吼,隐隐约约传来笛子的声音,这里嘈杂声实在太大了,两人都没有在意。
南野望了望远处奔腾的人群,还没有等她回答,便传来马儿的啼叫,还伴有人的哭喊,南野突然反应过来,她离开已经很久了,于是匆匆跟韩逸乐告别,一边跑一边回头大声喊:“跟你说话很开心,下次我再告诉你。”
韩逸乐还站在原地,看着南野跑开的方向,一懊恼,“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于是上前去追,人来人往,早看不到那个女孩的身影了。
前方一片嘈杂,韩逸乐以为是赛马时发生不愉快,这是常有的事情,也就见怪不怪了。
“不好了,不好了,大马失控了,出人命了。”好几人狼狈的喊叫着,忽远忽近的马叫啼哭,亭子里的人开始躁动了起来,韩逸乐才知道事情严重了,夺过旁边人牵着的马,纵身一跃跳上马背,马鞭大力的抽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奋力疾跑起来。
刚跑回亭子的南野,正看到一丫鬟在缠着春橘哭泣:“怎么办呀春橘姐姐,我家小姐也往那边去了。我就应该跟着小姐的,若小姐出了什么意外我哪还有命回去跟老爷夫人交代啊。”说完哭的更加伤心。
春橘也是第一次遇这种场面,平时都是有春丝姐姐在前面挡着,现在春丝不在,她也急的哭了起来。
南野是从那边跑回来的,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就出事了?南野心里开始嘀咕。
没有一会儿,马厩里的马相继嘶吼起来,叫声痛苦凄楚,有些甚至冲出了围栏,发疯了一样撞向人群。
亭子里的下人丫鬟们像炸开了锅,四处逃跑,谁也顾不上谁,救命声充斥着整个马场。
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