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吹在脸上，一阵怡人的舒爽。
配合着耳边响起的他的话，让人觉得心下轻软。
江清月想回头看看他是什么表情，但是两人贴得近，她怎么都无法完全转身看到。
他身上的流云锦水一样顺滑，被风扬起拂在她的脸上，似水波涌动。
江清月很想知道他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他待她还和以前一样，那明显不可能了，江清月也能感觉出来，他变了许多。但若是说他对她全无情谊了，好像也不是那般。
江清月有些拿不住，她希望不是自己在自恋。
于是她十分认真地问着顾辞：“你为什么要回来参加我的郡马大选？”
“想来便来了，还有什么为什么？”他淡淡回答，十足的漫不经心。
江清月撇嘴，便听他又道：“荣安郡主深得皇上喜爱，民间流传，得荣安郡主着，一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我也是个人，当然也想如此。”
江清月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荣华富贵？顾世子乃是武威王府唯一嫡系子，还愁没有荣华富贵？”
“传宗接代也总是要的。”顾辞给了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回答。
江清月登时觉得一口冷风灌进了她口中，呛得她直接咳嗽了起来：“你还打算让我给你传宗接代？”
“自然，郡主聪慧貌美，和本世子生出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差了，本世子自然愿意。”
“我不愿意！”
顾辞策马速度更快，夜风凛凛。
他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夜风而变得破碎，依然沉稳好听，合着他说话间的热气，喷洒在她耳后，挠得她一阵酥麻的痒：“郡主今日郡马大选，就算不是我，也总要有旁人，难不成郡主和那些人成婚之后，不行周公之礼？还是郡主不为他们传宗接代？论相貌品行，本世子胜于他们许多，自然也是上佳人选，郡主以为呢？”
虽然他说得是事实，但是这话让他说出来，江清月还是觉得……
“顾辞，你变龌龊了！”说好的清心寡欲呢，怎么一口一个周公之礼一口一个传宗接代的？
“我说得是事实，怎么就龌龊了？”顾辞反问，“我刚刚说的话中，可是有哪一个字龌龊的？”
是没有，每一个字都很正常，但是连起来就……
可能是因为他以前从未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她不习惯。
虽然在这个时代，传宗接代是男女的首要任务。而且人家家里，确实是有王位要继承的。
江清月能感受到他和自己贴得很近，他的唇在她耳边若有若无地划过，激得江清月起了一身起皮疙瘩。
她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你离我远点！”
“郡主不怕掉下去的话，就只管挣扎。”顾辞非但没有远离，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心无旁骛，便不会在意这些接触。除非郡主心中有什么旁的想法，所以不自在了。”
说着，他一只手抬起，附在了江清月的脸上，“啧”了一声，凑近她：“郡主，你脸这么烫？”
江清月就当做没有听见，她不想说话。
“暖情已经解了，按说不会如此才是。”顾辞又道，“郡主，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何让你闭嘴。”江清月回答。
顾辞哼笑一声：“也只有郡主是这般口是心非了。不见的时候对我思之如狂，见了我却又努力和我保持距离，口不应心，你是第一人。”
江清月深吸一口气，想反驳，但是张了张嘴，又算了。
毕竟人家也没说错。
她不是想和他保持距离，而是她刚才都很主动了……她都主动说让顾辞那样那样给她解毒了，被人家给拒绝了。
她也要脸的啊，人家都拒绝她了，她当然要冷漠一点，挽回一下面子。
于是她决定用高冷来掩饰尴尬。
到了宫门口，江清月直接从马上跳下来，大步朝着里边走。
她腿很疼，不过她还可以忍，她不能让顾辞再嘲笑她。
现在的顾辞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会好言好语哄着她，完全照顾她的情绪，但是现在他不会了，他有什么说什么，丝毫不管她尴不尴尬。
顾辞不慌不忙地跟在她后边，和她保持三步的距离。
晚上的未央宫，灯火通明金碧辉煌，远远看去，一派歌舞升平的祥和之景。
江清月上了台阶，灯光照耀在了她身上。
宫门口的小太监一见到她，立刻高声唱报道：“荣安郡主到！”
顿时，未央宫的人全都纷纷转头看着门口，看向了大步进来的江清月。
她的衣服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被夜风吹干了，除了稍微有点儿凌乱之外，没有什么脏污。最乱的是她的头发，这么一折腾，早就乱得不成样子了，那么繁复的发髻她自己也不会整理，索性将首饰全都拔了下来，散落了头发，用一根布带系了起来。
虽然极简，倒也不至于显得狼狈失礼。
江清月走到御前，给广元帝见礼。
广元帝打量了江清月片刻，才道：“看来荣安是大好了。”
“多谢皇上关心。”江清月垂首回答，“荣安已经没事了。”
“顾世子到！”门口的小太监传来了第二声唱报。
众人再次循声望去，便见他自未央宫门口，踏光而来。
粗略看去，他和刚才出现的时候，没有任何差别，衣冠整齐，俊雅闲逸。
只是……
未央宫内灯火太亮，他又生的白，众人还是看到了他脸侧、脖颈处，一点一点的痕迹。
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的。
在场不少人，都是经历过风月之事的，不由得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样的猜测。
再联系着那暖情的解法……
顾辞对众人的打量恍若不见，走到江清月身侧，同样给广元帝见礼。
广元帝让二人起来，才又问：“荣安身上的毒，可是顾世子解的？”
“自然。”顾辞勾唇一笑，“研制此毒的那南疆花仙踪迹无处可寻，只能是我来解了。”
江清月猛然看向顾辞，这人竟然说谎！
一边的秦嘉忽然捂着嘴巴惊叫了一声：“这暖情便只剩下一种解法了，难道你们……”
顾辞扫了一眼秦嘉，薄唇微勾，从喉间哼笑一声：“永嘉公主说得不错。”
他脖颈处的痕迹，因为他转头的动作，而更加明显。
江清月瞪大眼睛看着顾辞，这人竟然信口胡诌，毁她清誉！
下边众人一片哗然。
虽然他们已经猜到了，但是由顾辞这么亲口承认了，这种冲击力还是不一样的。
看来这今日的郡马大选，可以落下帷幕了。
易馨一副磕到了的惊喜神情，连忙拽着广元帝，忙不迭地道：“皇上，皇上赶紧给他们赐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