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天牢里，充斥着腐烂的味道，夹杂着血腥味，让人闻之欲呕。
地上铺满了枯黄的稻草，鞋子踩上去，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响声。
轻微的脚步声，让本来安静无比的天牢瞬间躁动了起来。
不少囚犯全都跑过来，扒着栅栏，大声喊着“放我出去”“救救我”之类的话。
甚至不少人还从栏中伸出手来想要抓住正在行走的人，但是无奈，鞭长莫及，根本就不着。
“都安静点儿！”前边带路的狱卒怒喝一声，瞬间，天牢内鸦雀无声。
天牢里，囚犯都被狱卒殴打虐待过多少次了，自然有畏惧心理。
转了几个弯儿，那狱卒才停下：“县主，就是这里了。”
“开门。”
狱卒将门打开之后，便离开了。
江清月抬步进去。
正在角落里靠着的人听到动静，立刻扑了出来：“香儿，香儿，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来救娘了？”
“不好意思，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叶氏狠狠一愣，然后迅速后退几步，后背紧紧贴在了墙上，颤声道：“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
“不然会是谁呢？”江清月反问，顺便从食盒中拿出东西，摆在地上。
“我的香儿在哪里！”
“当然是在太子府了。”江清月冲着叶氏一笑，她的面颊在壁上火光的映衬下，显得阴森而又恐怖，就像是前来索命的暗夜修罗。
江清月勾唇，微微一笑：“不过你不用担心。江香不是和江莹一样冷血无情的人，她去向我替你求情了，只是我没有答应罢了。”
叶氏深吸几口气，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
脚上的脚镣哗啦啦作响，声音沉重无比。
叶氏身上穿着脏污不堪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囚服，披头散发，脸上还带着几条血痕，就连手腕脚踝上也是深色的血痂，明显是新增的。
“这几天，来和你算账的人不少吧？”江清月问道，“你这几天，是不会生不如死？”
叶氏打了个寒噤，想到这几天，来这里“看”她的人。
都是阮氏院子里的人，一进来之后二话不说对她就是一阵好打，她哭，她喊，她闹，但是却没人来管。
那些人说，已经和外边的人打好招呼了，没人来救她。
他们说，只要不将她打死，就没事。
每一次来人，她都期盼着是江香或者是江郴来救她了，但是每次都不是。
时间一点点流逝，她的希望，也一点点破灭了。
“真是惨啊。”江清月感叹道，“你可知道，被你折磨得不成人样的阮氏，也是这么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
叶氏又是一个激灵，双臂环抱着自己，呜呜呜地低声哭了起来。
这个哭声听在江清月耳朵里，畅快无比。
“人在做，天在看，从你心生歹念的那一刻起，你就该想到这一天。”江清月的声音中，带着释放的快感，语调中都忍不住带笑，“其实和你的这场斗争，也算不得是我赢，只不过我的运气比你好了那么一点点。”
叶氏双手捂着耳朵，不想再听江清月说话。
但是江清月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魔音，生生传入她的脑中。
“吃吧，我给你带东西来了。”江清月道，“死也做个饱死鬼，不然你下去之后，有人和你算账，你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谁……谁会和我算账？”叶氏的声音已经抖得连不成句了。
“江清月啊。”
叶氏哆哆嗦嗦地抬头看着江清月：“你……你不是吗？”
“我是啊。”江清月看着她，勾唇一笑，“但是也不是。”
叶氏更加朝着角落里缩了缩，不是很懂面前这个可怕的年轻女子在说什么。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在她面前温柔和顺的女子，竟然也有这么一副傲气凌然的态势了？
叶氏突然觉得面前的江清月很陌生，陌生到……
她仿佛从来都不认识她。
江清月抬步上前，在叶氏面前缓缓蹲下。
叶氏像是惊弓之鸟，缩在角落里，已然退无可退。
“江清月，其实已经死了。”江清月缓缓开口，用两个人只能听得到的声调，慢吞吞地道，“就在你给她酒中下药，导致她被罚跪在王府门口的那个夜晚，她就已经死了，被活活冻死的。”
叶氏不相信，她不敢相信这么骇人听闻的话。
“那……那你是谁？”
面前这个，不就是江清月吗？脸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不是她呢？
“我啊，我也是江清月，和她一个名字。但是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是未来时代的。”江清月朝着叶氏阴测测勾唇，“没想到吧？”
叶氏狠狠吞了吞口水，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说，你这个疯子！”
说着，叶氏狠狠伸手一推江清月，但是不料，两只手腕，却被江清月一把拽住。
江清月一拽，叶氏整个人朝前，趴在了地上。
随后，江清月一把拽住了叶氏乱蓬蓬的头发，狠狠将她的头往地上砸。
叶氏痛得嘶叫出声。
额头已经麻木了，有温热的液体留下来，模糊了她的眼睛，流到了嘴里，一阵腥甜。
不知道被江清月拽着磕了多少个头，才结束。
江清月又是一把将叶氏拽起来，在她耳边低声道：“刚才那些头，是磕给被你害死的江清月的。这还不算完，你就等着到了下边，去给她好好赔罪吧！”
话落，江清月一把甩开了叶氏，叶氏像是一条死狗一样倒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微微起伏的身体，彰显着她还活着。
江清月一脚将她带来的东西踹翻，饭菜洒落了一地，香味飘散了出来。
叶氏鼻子动了动，立刻伸手，抓起一把米饭，朝着嘴里塞。
这几天，她一粒米都还没有吃过，当真是饿死了。
然手她双手并用，抓着地面上那些混了稻草和泥土的饭菜，麻木地朝着嘴里塞。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让你死个明白。”江清月垂眸睨着地上的叶氏，冷声道，“顺便让你知道，杀人偿命，你死得一点儿都不冤！”
话落，江清月转身，出了牢房。
沉重的枷锁再次落下。
叶氏扒着那些东西吃，吃着吃着就开始哭，撕心裂肺地哭。
出了天牢之后，夜风吹来，吹散了鼻端那些血腥的气味，倒是让人觉得舒爽了几分。
绣儿立刻将大氅给江清月披上：“小姐，您说您何必来这地方一趟呢。”
“有些话，说个明白。”江清月回头，看了一眼阴森森的大牢，道，“走吧。”
绣儿和江清月一起上了马车。
“小姐，明日的行刑您还要去看吗？”
“当然要去。”江清月面无表情地道，“只有看她真正的人头落地，我才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