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舌战群儒
“长公主殿下,您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魏国吏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陈学文在成寻的眼神示意下,不得不站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您在西域是女王陛下,可在魏国,您还是我们的长公主殿下,您怎么可以对皇帝陛下无礼?在礼法上陛下是您的弟弟,可在国法上,陛下是您的君主,您这么做是以下犯上,目无君长!臣、臣谴责您的这种行为!”
陈学文已经六十多了,平时保养的很好,看起来不过是四十多岁的样子,端庄稳重,可是这个时候却不断的擦着冷汗,说话的底气一点都不足,一听就知道他的心里发虚。
谁不知道孟星文是一个魔女啊,小时候就调皮捣蛋,无法无天,又聪明伶俐,极擅察言观色,讨人喜欢,将皇后和皇帝哄的是晕头转向,总以为她是天下第一的好人儿,做什么都让他们高兴,就算有谁敢告御状都告不赢,一来二去的,也没有人敢告她的状了,只能忍气吞声,无奈承受,现在要不是成寻在背后指使,陈学文绝对不敢做这个出头鸟的。
在成寻的示意下,不少大臣都纷纷助言陈学文。
一时间,朝堂之上,议论纷纷,都在指责孟星文欺君罔上,目无君主,毫无礼仪,没有皇家风度,连公主的面子都不要了,似乎孟星文不去自杀都是对不起大家浪费的这么多口水。
孟星文微微笑着,看着这群跳梁小丑的表演,心中对魏国更是失望,没有想到,成寻除了搞搞党派,也没有什么能耐嘛,枉自己将他当成对手,现在看起来,这个时代的人在政治上确实是幼稚的很,哪怕你们说出大天来,又能奈何我一根毫毛?用口舌之争来逼迫我就范?把我想的也太简单太幼稚了吧!
“陈尚书,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已经六十有七了吧!”
孟星文的话让陈学文微微一愣,不知道公主在话里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他绝对不会觉得孟星文仅仅是很单纯的求证他的年纪,不过又不能不回答,只能躬身回答,“老臣确实是六十七岁。”
孟星文点点头道:“常言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你这么大的岁数了,还能坚持为国操劳,真乃魏国之幸。”
陈学文心中喜悦,嘴上却连连谦虚,哪里哪里,应该应该。
孟星文话锋一转,“陈尚书,你口口声声说本宫不懂礼数,那么我也就不自称为朕了,抛去西域女王的名分不提,单说魏国长公主的身份,长公主是皇家的封号,乃是皇族特有的称谓,这该没有错误吧?”见陈学文点头称是之后,孟星文接着道:“本宫是太上皇金口玉言所封的星文公主,魏国长公主,本宫和现在的魏皇之间的谈话,不涉及国事的话,那么就是皇族之间的谈话,既然是皇族之间的谈话,又何来以下犯上,欺君罔上之说?倒是你,指责本宫没有礼数,你可曾有了礼数?皇族之间的谈话,你一个外臣,有什么资格插嘴,有什么资格指责?莫非你也是皇族不成?”
孟星文的话,字字句句都严丝合缝,一环扣着一环,想反驳?行,咱就讲道理,看谁能说的过谁!
陈学文的冷汗立刻就冒了出来,朝服都湿透了。他可想明白了,这星文公主字字句句都抓着理哪。要是指责她不尊君主,哪人家就是皇族之间的谈话,外臣插手宫廷内部的事务是要以谋反论的,不指责她用皇族的身份吧,行,人家就是两国君主之间的对话,谁强硬谁软弱那都是国主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大臣插什么嘴多什么事?莫非你是一个目无君主的逆臣?这一下子可就把死罪扣了回来,弄的陈学文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不回答,孟星文可以说他不敬皇族,回答的话,可咋回答啊?说什么都是罪过。孟星文可占着两个身份哪,哪一个都够治陈学文的罪了,得罪长公主是死,破坏魏国和西域的邦交,更是死罪难免。
陈学文一边擦汗,一边给成寻递眼色,都是你出的主意,现在惹麻烦了,你赶紧想办法啊!
成寻眼睛看着地板,似乎那上面有很奥妙的古代墨宝真迹。我哪里知道她这么牙尖嘴利的,现在我急切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你自求多福吧,顶住,我很看好你啊!
陈学文看了看成寻,再看看其他的大臣。求援的神色很是明显。
那些大臣没有成寻的暗示哪里敢擅自出头,更何况他们也不好插嘴,万一孟星文再指责他们插手皇族事务,他们可是要到刑部大堂上走上一走啦,虽然刑部尚书也是自己人,可是好看不好听啊,名声坏了还有脸在朝廷上当官吗?
陈学文见这些大臣没有一个帮腔的,心中禁不住一阵后悔,这时候才知道这帮人一点都不可靠,悔之晚矣。
孟星文还以为他能扛上几句哪,没想到就这么一下子就将他驳的是哑口无言,唉,这帮高高在上的大官们哪里知道大学生们最喜欢的就是辩论比赛,无理都能辩三分,何况孟星文还有自己的道理哪!
趁人病,要人命,痛打落水狗可是孟星文最喜欢做的事。
“如此老迈昏庸,如何办理国家大事?你自己请辞吧!”孟星文冷冷的一句话,将陈学文的自尊打的是粉碎。
茫茫然,大脑一片空白,陈学文是老泪纵横的将头上乌纱拿了下来,恭恭敬敬的放在地上,然后朝着孟旭的宝座位置磕了三个响头,黯然离去。
户部尚书孙洪海是老宰相孙姬发的大儿子,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一副胖乎乎的富家翁的模样。这时忍不住上前一步道:“陛下,您乃一国至尊,如此辞退一个魏国老臣,似乎不妥吧?”
孙洪海也想明白了,既然从皇族上不能多言,我从两国关系上说总该没有问题了吧!你是西域的女王,可没有权力管我魏国的朝廷!
孟星文笑意更浓,好啊,又出来一个不怕死的。
“孙尚书,”孟星文早已经将魏国朝廷里的这些大员们记得是一清二楚,张口便是他们的官位名字。“你父亲可好?”
孙洪海一向孝顺,见公主垂询他父亲的身体是否安康,连忙正色回答道:“托陛下洪福,家父身体安康,只是年纪大了,腿脚不甚灵便,今日不得上殿拜见陛下,微臣敬谢陛下劳问之恩。”
孙洪海字字句句都不离陛下一词,他也就咬住这个理了,看你如何回答,想将我绕进去?没门!你是西域的陛下,可不是我们魏国的陛下!要是说不出什么道理来,你也一样下不来台!
孟星文苦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懊恼之色清晰可见。
魏国众大臣各个面露讥笑,几个甚至还对孙洪海竖起了大拇指,表示佩服之极。
孟星文看他们都中了圈套,这才冷笑道:“听闻孙尚书一向是孝感天下,自命是大孝子一个,却不想也是一个沽名吊誉之人,真是让朕失望之极!”既然你从两国邦交上说话,那么我就从这里驳倒你!
陈学文面皮绷的紧紧的,冷颜怒道:“陛下此话从何而来,本人虽然不敢说是人间圣贤,却也是按照圣贤之道行事,怎能是沽名吊誉之人?陛下今天要是不给小人一个解释,本人就一头撞死在这龙柱之上,以死明志!”
众大臣也都纷纷低声议论,没听说陈学文不孝顺啊!难道星文公主有什么内幕消息?还是她在虚张声势,理屈词穷了?
孟星文哼了一声道:“枉你自称孝顺,那么我问你,忠孝自古不能两全,为国尽忠,为亲奉孝,哪个更重要?”
陈学文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可是形势所迫又不能不答,“为臣者自当精忠报国,以国家大事为重,以家庭琐事为轻。”他总不能说为了孝顺,不去管理国家大事了吧?哪怕他就是这么做的,也不敢这么说啊,玩忽职守也是一个大罪的。
孟星文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既然你说了,那么就请辞回家去吧!”
这话一出,众臣又是一阵哗然,得,又上当一个,还没等说什么哪,就让人家绕的上了大当。到了孟星文的这句话的时候,大家也都明白了过来,孟星文这是在怪罪陈学文因私废公,因孝忘忠,指责他玩忽职守,只顾小家不顾大家,这罪名扣下了,想解释却是无法解释清楚的,说他其实没有那么孝顺的吗?成,你这不就是在沽名吊誉嘛,说自己其实很孝顺的,也很忠心的,这话连他自己都说不服。如果家事和国事冲突了,你是孝啊还是忠啊?
陈学文想了又想,怎么都觉得自己无法解释明白,气的他张口就喷出了一口鲜血,仰后便倒。
被守殿武士抬出去的时候,有人还能听见他嘴里喃喃自语“我怎么就成了伪君子,怎么就成了不忠不孝的小人了哪?我冤啊!我真冤啊!”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
成寻给谁使眼色,人家都当看不见了,“行啦,我算是看明白了,谁听你的谁倒霉,两个傻瓜出去和女王放对,都让她三言两语的弄回家了,连官都做不成了,我可不傻,你爱让谁上就谁上,我是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