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一阵清爽的风从洞深处吹来,苏黎远远看到了微弱的光芒,温柔的风夹杂着淡淡桃花香,不时还有几瓣花叶吹进洞中。
钊郅一刻也不停息的带着她向前走,洞口处的光芒刺眼的照了进来,苏黎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身体却突然像是飘了起来一般,她清楚的感觉到钊郅的发香就在自己鼻尖,所以也不畏惧,过了一会儿,钊郅在她耳旁轻轻道:“睁开眼看看。”
苏黎睁开眼时,自己被钊郅抱在怀里,此时她已经不在洞中了,此处与外界相比,气候甚是宜人,微微凉风袭来,卷着片片花瓣,在空中毫无目的的散落,天空湛蓝,几朵厚云在天边不断变化着形状,满园的桃花看不到边,隔几处却有一两座凉亭,许是很久没来过人了,桃花花瓣铺满了地面,连石桌与石凳都未能幸免,金丝雀立在桌边灵动的东瞧西瞧,见有人来也不惧。
钊郅抱着苏黎一路走向亭间,苏黎怀中不知何时接了许多花瓣,映在水墨色裙摆上,另有一番韵味。
她轻轻在自己怀中拾起一片,搭在鼻尖嗅了嗅,露出一个满足的笑脸,她将花瓣放手心捧在钊郅鼻尖,明媚的笑脸映在钊郅眼前,“你闻。”
“嗯——,好闻。”他将头稍向前倾了些,柔笑道。
钊郅将苏黎放在亭中,轻轻扫下凳子上的花瓣,花瓣扬扬洒洒飞舞一圈落在地面,苏黎一口气吹落手中的花瓣,“此般美景,坐下作甚?”她眯着眼朝钊郅轻笑,提起裙摆一步一脚印的在花瓣铺满的地面试探,脚下柔软又发出一阵阵沁香,枝头的花朵粉嫩的瓣身好不娇羞,苏黎随花间飞舞的彩蝶,没有顾虑的起舞。
笑面迎桃花,微风抚卿心,钊郅就像是一个带着孩子出门的大人,更像是欣赏一幅曼妙的画作,苏黎折一枝新开的桃花,缓缓走向钊郅,满目的喜悦是藏也藏不住的,钊郅表情突然变得温柔,这里别有洞天的美景,自他儿时起就没有变过,一直如此,不论炎夏还是酷寒,桃花依然如初春一般盛开,后来,他猜这可能是仙人之地把,想着是受着仙人的庇护,才得以与凡世不同。
苏黎跑来坐在他腿上,将手折的这一枝桃花,在鼻尖轻点,“此地确实怡人,实非凡尘之地,我想若此生能终日游荡在此地确实也是美的。”
他向远处张望了一番,“确实是个好地方,只是四季不分明,年年如一日,若一人独居却也无趣。”
“只要与你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不论四季是否分明,无论有多少种族间的阻碍,我们互相相爱,又有什么不能跨越呢?”苏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论是在皇宫还是在竹林亦或是在桃园,无论他是不是帝王,自己是不是妖王,那些不过是过去的云烟,随着自己将妖灵交给他的那一瞬间,这一切都已经是注定了的,一切不过还是自己作下的因果,妖族的余孤,他给他们安排了好的差事,也为他们立了安身的地方,如今,他们认为的妖王是他,与她苏黎毫无关系,自己又为何这般执拗,如此共享着生的乐趣有何不可?
钊郅轻轻吻了她的额头,“不论我们在哪里,我们都是夫妻,你都是我明媒正娶的妻。”
如今,苏黎只有一件事要去做,她暗暗发誓做完这件事,她便好好地做钊郅的妻。
她略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我有一事相求,我需要用妖灵一用,三界如今很多人的命数皆被篡改,我想用妖灵查探一番,此事解决后,妖灵我定当相赠予你。”
“待回去,我便将妖灵归还你,对不起,是我太担忧你会拿了妖灵就离我而去,所以才……”他满眼充斥着愧疚,若这是演戏,那可能是他此生演技最好的一次了。
他们躺在铺满花瓣的地面,互相倾诉着自己所希望的美好未来,这一刻与他们而言,未来好像既不遥远,也不困难,仿佛只要他们能在一起,所有事情都将是美好的。
出了桃园,他们回竹屋将自己所有的东西焚烧,待一切有关自己的记号都销毁才出了竹林,方进帝都的城门,苏黎只听见一熟悉的声音大喊着什么“少侠!”
钊郅也觉得声音有些许熟悉,二人转身,只见一白衣少年周身散发着仙气,手中的长剑剑鞘苏黎也眼熟极了,只是他头戴着斗笠,脸被白色轻纱罩着,实在看不见本人的脸,身旁的青衣女子带着面纱,手中拿着把短刀,那把短刀钊郅昨日方才见过,他一眼辨认出了昨日就是那女子。
他也颇有风度的轻摇折扇上前问候,“原是你,我说这个地方怎会有人叫我。”
邬忆蓝眼睛紧紧盯着苏黎,慌乱道:“你……”
“怎么?你们认识?”钊郅看着两人迷惑的问。
邬忆蓝立马收回了眼神,“不……不认识,这般貌美女子定是你昨日说的妻子吧。”
“哦,对了,忘记介绍了,这位是昨日那个迷路的小胡娘,我和你提过,叫邬忆蓝。”他指着邬忆蓝道,又指着苏黎道:“这位是我的娘子,苏黎。”他望向邬黎黎身边的男子,“不知这位怎样称呼?”
“呵,怎么到了你老家这么多朋友啊,刚进城门就遇见了熟人。”男子故意不想回答钊郅调笑邬忆蓝。
此时的邬忆蓝六神无主,一刻不敢看苏黎,钊郅见人家没心思回答自己,那也就不自讨没趣了,苏黎看着两人,越看越觉得熟悉,女子姓邬,男子又这般性格,苏黎心中默默有了答案,恍惚间她已经伸手想要摘下她的面纱,却没想身旁男子却一把抓住苏黎举在半空中的手,邬忆蓝的脸变成铁青色。
“摘下来吧,瞒不了我的,他欠我的,该还的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他!如今既然想要瞒着我,就不要进入这帝都!”
苏黎甩开抓住她的手,钊郅在一旁像是看戏一般,轻摇着折扇,邬忆蓝缓缓摘下面纱,“是我,不过……还是叫我邬忆蓝吧,这一切都是郁蓝帮忙,才得以……”
“这是你的事,郁蓝帮不帮他,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他欠我的可不止一个郁蓝。”苏黎不愿意与他们多谈,转身便不愿意在看他们一眼,去身旁的小茶楼喝茶等待钊郅。
邬黎黎心下已经明白眼前这个,八九就是在北阴路上听说的新君了,她立马跪下行跪拜礼,“民女眼拙不知陛下,昨日多有冒犯,还望陛下恕罪。”
“哎,不必,我昨日本就不是这帝都的帝王,不过……今日我是,算了,快走吧,你昨日许我的白银还未还我呢。我今日去你府上叨扰可以吧。”
这哪是询问,明明就是命令的口气,一国之君说要去,邬黎黎哪有命说不呢。
她勉强的干笑,“哈哈,陛下说要去,那就去呗,谁也拦不住您啊。”她小声地嘀咕。
篆顾青不爽极了,见着这人也不是什么仙,也不是什么妖,没什么灵力,怎么就这么嚣张,他没等钊郅开口,便要扶起邬黎黎,“邬忆蓝,今日也太过乖巧了吧。赶快起来,别跪着了,不见你父母了?”
“哦哦哦,对,我爹娘等我太久了。”她急匆匆的站起来,准备走,有突然跪下来,“陛下赎罪,民女知错。”
“哎?你怎么又跪下了。”篆顾青恨铁不成钢的用脚在她脚尖上踹了一脚。
“倒是个机灵的小姑娘,就是没有脑子啊,算了,快走吧,我娘子快等急了。”钊郅缓缓进屋去接苏黎。
篆顾青手摆个样子,“哎哎哎,忆蓝,你看我这个姿势像不像他,还蛮帅的哈。”
邬黎黎无奈的准备去揭下篆顾青头上的纱笠,“唉,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摘下来吧。”
“别动,这帝都妖气甚重,天气都不太对了,这玩意还能遮着太阳,又能少闻点妖气,那个苏黎身上的妖气最为浓重,还有那么些许熟悉,我觉得我要在这里杀妖可能有点困难啊。”
邬黎黎心下想着,钊郅也是知道篆顾青的,带着斗笠说不定还能躲过钊郅的针对,毕竟当初二人也是见过面的,这个钊郅怎么想的都还不清楚,没认出来也好,少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