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辰渊大陆的由来？”
瞧着乔昀端坐的神态，孟老不禁抿嘴微笑。
辰渊大陆分为九国，这些常识，乔昀自然是清楚。
还记得在小时候，自己与姐姐爱听故事，于是经常与姐姐跑到城内茶楼内缠着那些老人，要他们讲一些童话故事，偶尔也讲些神乎其神的传说故事。
每次两人偷跑出城一起听故事，是乔昀修炼读书唯一的调剂，虽然回家后免不了父亲的一顿责骂，但也是乔昀至今为止最为开心的时光。
没想到这次睁开眼，却是与姐姐有三年没见了，也不知现在姐姐样貌如何，乔昀不由得唏嘘不已。
“辰渊大陆的传说倒是听老人讲过，说是这青龙欲破天道不成，为天道不容，毁其龙身，化龙骨为大地，炼龙血为江河，抽龙筋为山峦，取龙眼为星河。老人说虽然现在已经过了七千多年了，但我们仍然是龙族的子孙儿女，不要忘记祖辈的苦难。”
乔昀揉了揉脑袋，有些模糊的说道。
孟老继续笑着对乔昀说道：“还记得之前梦中的情景吗？”
“之前梦中...”
似乎记得有些不真切了，乔昀思忖片刻后才道：“好像我身处在雾霭之中，不知走了多久，然后...然后看见一座大殿，哇，那金殿真的好气派，我从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金殿，之后好像...有人对我说了几句话后我打开门就醒了。”
乔昀不禁回想起那碧瓦朱檐的殿堂，当真有气势磅礴，凛冽万古存的意境。
“梦中那人说了什么吗？”
孟老不急不缓的问道。
“唔...天神之贵者，莫贵于...青龙。吾儿囚牛，当...”
乔昀只记得那震耳欲聋的声音，此刻经过孟老点拨，不由得惊诧道：“孟叔您是说...那说话的是...青龙？”
此事若是真的，那的确是骇人听闻的一桩大事。
乔昀从未听闻能入他人梦境的人，若是如此也就罢了，但若是那入梦者为七千年前传说已经身亡中的神话青龙，乔昀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的。
“孟...孟叔，莫要开玩笑了。”
乔昀直晃着脑袋，哭笑不得
“这七千年前的神话人物...”
“先别急，你刚刚所言，吾儿囚牛。”
说着，那双昏暗的眸子骤然盯紧了乔昀道：“你可知...囚牛是谁吗？”
乔昀脑袋摇晃的如拨浪鼓般，他怎么会知道囚牛是谁，老人平日所讲的多是孩童喜爱的童话故事。
孟老伸手摸了摸乔昀的小脑袋，不由笑道：“你这小家伙，孟叔给你讲个故事吧。”
听到有故事，乔昀心头一喜，眼中闪烁，满眼希冀的看着老者。
“传说青龙有九子，分别为囚牛、睚眦、嘲凤、蒲牢、狻猊、霸下、狴犴、负屃、螭吻。”
看着乔昀认真聆听的模样，孟老心中不免一乐，继续说着
“传闻青龙即便是身毁，体内道法也不会亡，当七星汇聚时，会化为九股神念形成九子，九子重临凡界，在世间寻找适合的传承者，互相搏杀直至一人，最终一人融合九股神识，重化为青龙，拯救苍族。”
“而这囚牛，极好音律，不喜杀伐，为九子之首。”
看着一脸惊容的乔昀，孟老悠悠道：“显而易见，七星汇聚，囚牛于三年前选择了你，因有变故，故而使你昏睡整整三年，老朽此次前来便是助囚牛顺利降世。”
乔昀木讷的躺在床头，刚刚灌输的信息如同浆糊在脑中胡乱的翻动着。
囚牛选择了自己？昏迷三年是因为变故？而这位孟叔竟然是为了助囚牛降世所来？
这神话故事，当真与自己产生联系，乔昀不由得楞在原地，恍惚间似觉得自己仍在梦境般。
“苍...苍叔，您这是开玩笑吧？囚牛在我体内？”
乔昀有些声音颤抖。
“唔...准确来说囚牛并非在你体内，那道击中你的神念不过是融入了你的神识罢了。所以你即是囚牛，不分彼此。”孟老解释道。
看着乔昀仍然一脸质疑的表情，孟老沉默不语，只是从桌上拿起了一面镜子，递给乔昀。
“昏迷三年，你的容貌想必和三年前有些差别，不妨照照镜子看看吧。”
乔昀缓过神，接过苍叔手中的明镜，自己心中也是极为好奇，三年后的自己，是如何面貌。
映入眼帘，自己的容貌完美复刻在镜中，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随和感。
眉目清秀，尤其两道修眉，比起以前更是与娘亲多了几分相似。
乔昀上下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忽而注意到自己眸中似乎多了什么般，朝着镜中那一双深似幽泉、漆黑如墨的瞳孔望去。
乔昀盯着那双眸子，想要探明刚刚那一丝诡谲。倏然，两道青蓝掺杂着些许金色的光晕从虹膜内泛起。
这双眸子此时看去可谓是相当诡异，一双本就能让人深陷其中的漆黑瞳孔，现在又多了一圈围绕在外的青蓝色光晕，似如碧蓝湖水的旋涡般，让人叹为观止。
“这...”
乔昀也不由得被这双眸子吸引，伸出右手想要去触碰那镜中的眸子。
手指刚触碰到明镜，却见镜面如同石子扔进水面，从双眸中心泛起层层涟漪。
乔昀感到惊奇，忽而觉得双眸有些发酸。
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那镜中自己时，却只见镜中不见自己的面容，只有一只龙首在镜中，吞云吐雾，那龙首上的一双碧蓝旋涡般的眸子紧盯着自己。
“啊！”
乔昀惊呼一声，手中不稳，镜子掉落在地，惊恐失措的将被褥捂紧。
抬头望向孟老，却见后者似意料之中般，乐呵呵的看着乔昀的发窘的模样。
乔昀不禁有些气愤，怒道：“喂！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吧。”
孟老挠挠头，有些无奈道：“若是不如此做，恐怕你是不会相信的。”
乔昀面有不豫之色，随即有些担心的摸摸面庞，道：“我这面容外人看去...会和刚才一般吗？”
“哈哈哈”孟老看着乔昀的窘态不禁有些好笑，道：“所谓相由心生，你本是囚牛，这只是你的心中面貌罢了。”
乔昀垂头丧气道：“唉，好吧。我算是相信了孟叔你的话了。”
乔昀一时实在难以接受，虽然外人不能瞧见，但想想自己体内竟是这种恐怖怪物，不禁有一种嫌弃之感。
更为疑惑的是，为什么这囚牛偏偏选择了自己呢？
这世间亿万人，也许发生在某些人身上，他们会觉得自己是天命之子，倍感兴奋。但此刻乔昀还是无法将囚牛与自己重叠在一起。
虽孟叔说二者不分你我，但乔昀还是有些分不清谁是谁，乔昀是自己，还是囚牛是自己，他不知如何分辨，陷入了死循环中。
“唉...小家伙。若是你走不出这个坎儿，也别急，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孟老看着黯然无语的乔昀，开导道。
沉默了良久，乔昀缓缓抬起头，沉声对孟老道：”孟叔，您就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吧，既然囚牛与我唯一，那自然是相信我能够帮它做些什么的，也许在做这些事的过程中，我能够想明白。”
孟老看着迅速调整好心境的乔昀，不由得赞许般点头道：“我刚刚也简略说过了，九子中只能诞生一位青龙，在厮杀中前行，是对你们龙子的磨练。”
看着乔昀听到厮杀仅留一人后皱眉不语的神态，孟老眸中隐隐泛起一丝光泽，继续平静的道。
“若是不去厮杀，也没有关系，只是就要等着成为其他龙子的食物罢了。”
乔昀抬起头，疑声道：“为什么？”
他并非受囚牛不喜杀伐的影响，而是从幼时起，父亲就告诫他，不论如何，不能害人性命。
更是贤良淑德的母亲一起生活多年，加之天性驱使，不伤人性命是乔昀一直信奉的准则。
“我有些明白囚牛为什么选择你了，即便生死搏命，囚牛与人争斗也会饶人一命。”
孟老摩挲着手中的龙头拐杖，继续说着
“可惜啊，囚牛最后却惨死在自己亲兄弟手上。如今，你们九位龙子距离数百米便能互相感应到，心中更是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仇恨之感，也许...这是九子仇恨的延续吧...”
“杀或者被杀，不是由你而定，而是由孰强孰弱而定。”
说罢，孟老龙头拐杖却是兀然自己颤动起来，只见得拐杖上泛起点点湛蓝星光，光芒覆盖在屋子内每一处。
“强者，有放人生路或是致人死地的资格，弱者，只能在九子搏杀中化为齑粉。而你现在，比起其他几位龙子来说，却是没有这份资格，这就是为什么。”
乔昀只感到胸口发闷得有些喘不过气，若自己真是天命之子，何必让自己参与到如此残酷的生存游戏中去？
按自己的想法，这一生不求功名赫赫，只求能在玄华国绽放小小一束属于自己的焰火，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即刻。
孟老瞧着手中木拐光芒更甚，转头仔细看向那湛蓝星光，顿时瞠目结舌，心中骇然道：“怎么会是她？”
只见整间屋子如同蓝色曜日般，煜煜生辉，乔昀皮肤上甚至有灼烧之感。
“稍等，这小家伙总是喜欢闹些动静。”孟老如论如何也想不到，表情异常严肃道。
一股湛蓝浓郁的液体从木杖龙头处一点一点挤出，似是温度极高，液体翻腾冒着气泡，伴随着深蓝火焰。
孟老在这蓝色液体涌出后体内面色一变，体内一阵寒热，顿时脸上涌现一股潮红，强压惊悸之下，才勉强将血色压下。
这团液体从木杖中脱离后，就这样悬浮在空中，当真神乎其神。液体不断翻搅，慢慢凝缩在一起。
乔昀看着那神奇无比的液体，显然是没有注意到孟叔的异状，呆立在原地，看着液体凝聚成型，隐约听见液体中一道清脆鸟鸣在液体中响起。
“啵”
那湛蓝液体兀然凭空化为泡影，从中飞跃出一道玲珑身影，急掠过停驻在乔昀肩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