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昀猛然惊醒。
睡眼惺忪，只觉得浑身乏力，不能起身。
揉搓着朦胧睡眼，乔昀恢复了些许神识。
“这...”
乔昀惊愕甚至恐慌的看着四周。
此处并非乔府府邸，也不是龙戟镖局，他更敢肯定，这里也绝非紫岚城！
四周仙气环绕，山峦叠翠，座座高山巍峨错落，直至远方与天际融为一体。
有诗道。
高高此山顶，四望唯云烟。
乔昀精神恍惚，莫非自己又陷入昏睡？
看着自己应当满是伤痕的身体早已恢复如初，甚至还更加白皙。
昔日昔景，终究是一梦华胥罢了嘛...
前三年在漫无边际的雾霭中行进，自己早已习惯了孤独寂寞，此刻又回到无人之处，乔昀倒又落得几分清闲，只是惋惜为何不讲曲笛带入，荒废了三年，怕是早已沾染灰土，蒙蔽不得天日。
乔昀远眺山峦，却又发觉异样。
修眉微凝，若昔日不是华胥，自己早已开灵踏入灵初境，灵气的感应程度当是很强。
方才自己扫过群山叠嶂，却是感受到了大量浓郁的灵气，细细感受下，异常震惊。
“这...环绕云烟均是灵气且异常亲和？怎么外界灵气如此富裕，竟然肉眼都可以看见？
乔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是世人在此处修灵，怕是可以一日踏入溪脉境，一月步入化玄境。
当真是钟灵毓秀，物华天宝的宝地！
乔昀强压心间激动，再次陷入悲不自胜的境地。
天华地宝又如何？昔日华胥还曾获得过超越天阶的灵法，却也不过徒增自己悲伤罢了。
乔昀漫无目的四处游走，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
周游四方，乔昀仔细回想着过往云烟。
若是自己能重新回去，会做如何选择？
九子夺嫡，是气运之争，也是物竞天择大势所趋。
恐怕那些还未谋面的龙子早已开始厮杀了吧...
若是自己，还会正视囚牛身份吗？
乔昀不知，他觉得自己自由了，成长了，也没有追求了...
时光飞逝，但这山还是这山，乔昀依然没有离开这。
一日，乔昀依旧漫无目的的盘山涉涧。
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喃喃叹息...
似龙鸣，似凤啼，似猿啸，似虎吼...似众生百态。
乔昀觉得玄妙，四下寻找发声来源，却无迹可寻。
就在他准备继续上路，跋山涉水时，却又听到悠远低沉的声音似从自己心底发出。
“你...依旧没有正视我。”
“你是谁？”
乔昀实在无聊至极，终于听见一人说话，想着多聊几句。
“我是乔昀。”
乔昀不由得无奈的摇摇头，这也太过荒诞。
“你若是乔昀，那我是谁？”
“你...是囚牛。”
乔昀听罢，整个人惊愕在原地，似有恐惧抱头而泣。
昔日，乔昀即便感应金轮，使用金轮的力量，但内心深处总是极为恐惧囚牛的身份。
他总是报着迟疑的态度去看待九子夺嫡，或许是因为生死厮杀压力过大，他选择的不是正视，而是逃避。
如今自己以乔昀的身份活在这山峦叠翠中，却被这沧桑悠长的声音彻底打破宁静。
“不可能...你才是囚牛，我是乔昀。”
乔昀吞声忍泪，含怒说道。
“那便对着湖面照照吧...”
乔昀来到波光粼粼的林涧清泉处，对着水面看去。
没有自己认为的形象显露出来，只有一只硕大的龙首，鼻间喷出云雾，流入山林。他的身形盘曲在群山中长达万里，路过的地方形成了一道道耸立山峦。
原来...并非一梦华胥。
原来仙气云雾...是自己的气息。
原来山峦耸立...是自己沿途踩踏而成。
原来...自己是囚牛！
“我...为囚牛”
“咳...咳...”
“昀儿醒了！昀儿醒了！”
听着旁边不知何人发出的惊呼声，只觉得跟前不断有人奔走。
乔昀只觉得现在自己气力虚浮，微微一动便是全是隐隐作痛。
是的，乔昀想起来了。
自己与何彦一场酣战，最终却是自己引爆金轮为代价，赢得了胜利...随后自己便是昏迷在飞掠而来的岑叔的臂膀里。
乔昀沉入意识，检查着自己体内的状况。
只见金轮已经破碎成不知道多少碎块。穴脉更不用说，早已经扭曲如树底的根茎般。
但乔昀却注意到...金轮破碎，似乎正在以极为惊人的速度重新粘合在一起。而那扭曲的穴脉更是不断松弛紧缩，缓缓的拉伸成原先的模样。
莫非与那场梦有关？那里究竟是何处？为何重伤惨遭修为全毁仍然能够以惊为天人的速度愈合？
乔昀感觉力气回来些许，眸眼开合，便是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容关切的望着自己。
乔昀看向四周，断壁残垣，显然是自己酣战导致。
莫非？自己仍然在这里？梦中轮回，在现实中竟不过一刻。
乔昀总算安定心神，他最为担心的便是自己醒来后发现又是三年后了。
“咳...咳...”
乔昀咳出几口淤血。
“昀儿不急...梓芸去喊医师，你且先躺好别动。”
旁边显然是岑叔焦急的声音。
乔昀可从未见过岑叔这般模样，岑叔一生没有婚配，只有一个义子，但这段时日没回府上。
而从小到大，乔岑可都是把这姐弟俩看做自己的亲生儿女。
看着岑叔热泪盈眶，乔昀感动之余，不由得觉得好笑。
一个满面须髯，九尺大汉在你面前落泪哭泣，你是什么感受？
“那个天杀的...都怪岑叔，没料到你有如此严重的内伤，你放心吧。这件事岑叔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乔昀看着自己的身体，衣物已然破碎，却是没有明显伤痕。
也是，自己金轮爆炸是通过龙角运送出去，自然外部没有明显损伤。
但自己就这样光溜溜的穿着一条短裤躺在当街，也没有人给你盖一件衣物。
乔昀满脸黑线...
天杀的，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比武？
“岑叔，你放心，刚才气血紊乱只是表象，再过一刻我便能下地活动了。”
乔昀感受着体内不过一刻金轮便是凝聚了大概，而经脉也从错综复杂的搅合一块渐渐分离。估摸着再过一刻便能下地行走了。
“你莫要开玩笑，等梓芸带回医师细细观察，修灵之人不能有任何隐患暗疾。”
岑叔正色道。
“岑叔，那...瀚海那边如何了。”
乔岑听闻此言，当即怒发冲冠。
“吗的巴子。”
“劳资看你倒地，顾着你去了，那群孙子竟然跑了。”
“跑了？”乔昀有些不敢相信。
“那...那个何彦呢？”
岑叔看着昀儿，低声喃喃道。
“残...了。伤的比你重，被抬走了。”
乔昀想想也是，毕竟已经踏入络脉境，自己全力爆发能将其重伤就算不错了。但还好没死，不然乔昀心中会自责。
过了一刻，梓芸焦急得带着十余人冲到库房旁边。
却看着乔昀虽然躺在地上，但正喜笑颜开的与岑叔说话，不由得心中一喜，奔向乔昀。
“哎哟...姑奶奶你轻点，我伤的不重也不至于这样折腾啊。”
梓芸一把冲去抱着乔昀便不撒手，乔昀只感觉旧伤要复发。
“呜呜呜，你吓死我了。”
“你刚刚留了好多血知不知道？”
乔昀看着姐姐抱着自己哭诉着委屈，缓缓地拍着梓芸背道。
“我这不是好了嘛...”
“等会儿我还能下地呢。”
乔昀此事已经感觉内伤只剩最后一些微小处需要修复，便欲起身示范给众人看。
“诶诶诶。”
还未起身，便被乔岑强压下去。
“你真的没事了？”
“岑叔，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吗？”
乔昀哭笑不得道。
“那...更不能起了。”
“若是让何家的人知道你重伤下没过多久便活蹦乱跳，他们会怎么想？”
乔昀细细听着岑叔说着。
若是短时间内活蹦乱跳...
何家必定当自己是眼中钉，是巨大的隐患。
“除之而后快？”
“嗯...只有这一种可能，若是等你成长，必定成为何家劲敌。”
“梓芸也记住，昀儿痊愈的事情我们三人知晓便是，切记不能告诉旁人。”
乔昀和梓芸同时都默默点头。
看来自己回去后还要装病一段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