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洛雪会注意到他,完全是因为看他在这几个人中年纪最小,做起事来太拼了,大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气势,她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上前提醒。
“明儿让人在这里建个厨房,不用太大,寻常人家的那种就好。”墨亦风指着一块土地对墨其羽道。
墨其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目瞪口呆,他指的那个地方全是奇花异草,是花匠费了好大功夫才种出来的。
其他先不论,就说那株兰花吧,墨其羽不太懂事什么品种,但据花匠说,整个优越国只有三株,且只有优越国才有。
而墨亦风居然说要在那里建个厨房,那些花呀草的怎么办,只能挪窝了。之所以被称之为奇花异草,不光是因为少,还因为其生命娇贵,哪里经得起移栽这样的折腾。
苏洛雪亦认认真真地看过墨亦风指的那块地方,虽然都是她不认识的花花草草,却也觉得可惜。
墨亦风道:“喜欢?找地方再种些便是。”
若此时花匠在场的话,听了这话估计得吐血。
石头搭灶,木头为火,四方桌、原木凳,还有月光为烛。
苏洛雪自小跟在莫秀华身边,耳濡目染,做饭这种小事轻而易举,虽比不上膳食局的那些山珍海味,普通的清粥、小菜,还是很在行的,且色香味俱全。炒青菜、炒土豆丝,还有豆腐、黄瓜、茄子,全素宴都是为墨亦风准备的。
依苏洛雪喜欢热闹的性子,她肯定会叫上墨其羽、叶青青一起。不等他开口,墨亦风就发话了。
而今,叶青青对王宫礼法大抵都知晓,王上同臣子、侍女一桌吃饭,还真是史无前例,因此可见,苏洛雪对墨亦风而言不是一般的重要。
只是她在替苏洛雪开心的同时,难免有些忧心,墨亦风喜怒无常,会不会也有迁怒于苏洛雪的那一天!
而墨其羽却一点也不担心,或许是因为他和叶青青站的角度不同,所以看到也就不同。他喜欢叶青青,纵然粉身碎骨,在所不惜,他相信墨亦风对苏洛雪亦是这般。
看到满桌子的菜,墨其羽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心道:不知于显荣要是知道他再次错过如此美味的吃食,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墨亦风整整喝了三大碗粥,所有的菜都一扫而空,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这是他这些天吃得最舒心的一顿饭。
晚膳过后,墨其羽将叶青青送回了念棠殿,照顾小宝。
墨亦风还真是将一颗心都放在了批阅奏章上,他席地而坐,一脸严肃、认真。而太师椅上,苏洛雪伏案托腮,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感觉到那道灼烈的目光,墨亦风轻咳一声,道:“雪儿乖,别一直盯着本王看,本王会受不了的。”
“我没有看您。”她慌乱地直起身,眼神飘忽,而后就停在右手边的毛笔架上。
软毫、硬毫,小楷、大楷,圆毫、尖毫、、、、、、各种种类的毛笔,大大小小十多支。
苏有成年轻时是村里的秀才,长相普通却才华横溢,苏洛雪自然也就会识字、写字。
“这个,我可以用吗?”她指着那些毛笔和宣纸道。
墨亦风头也没回就答:“那是自然。”等他再回头时,就看见苏洛雪握着毛笔正在宣纸上写着什么。他轻轻放下手中的折子,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墨逸风”三个字,方方正正地躺在纸上,字迹清秀煞是好看。
原来她会写字,墨亦风有些失落。不过随即唇角上扬,邪魅一笑。
“错了。”
闻声,苏洛雪赶紧将那张宣纸纸扯下藏在了身后,右手还握着毛笔。
“本王都看见了。”
苏洛雪垂眸不语,说什么呢,她无话可说,这一天,在他面前丢脸的次数,都快数不过来了。她觉得要是再这样下去,她会变得“厚颜无耻”了。
“你写错了,是不是应该纠正过来呢?”
自知藏不住了,这才将宣纸从身后拿出来,展开放在书案之上,虚心问到:“哪儿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墨亦风抬手指着那个“逸”字道:“不是这个逸,来本王教你。”
“不用,您告诉我是哪一个字便好。容易的易?还是心意的意?还、、、、、、”话还未说完,墨亦风的手就已经握住了她的右手。
他的掌心很暖,将这冬季里的寒意尽数驱散。苏洛雪整个人都呆呆的,握着毛笔的手顺着他的动作,沾墨、写字,一笔一划,轻且柔。直到“亦”字写完,她还在失神中。
“相见时难别亦难的亦,学会了吗?”
“学、、、、、、会了。”
“那再写一遍。”
“啊?”
“墨亦风三个字再写一遍。”
于是苏洛雪就乖乖地又写了一遍。
墨亦风将宣纸拿起来,认真地欣赏着,就像是在欣赏一件珍贵无比的宝贝一般。而后亦拿起一支毛笔,沾墨,在“墨亦风”旁边龙飞凤舞般留下了“苏洛雪”三个字。
与苏洛雪清新秀丽的字迹不同,墨亦风的洒脱、飘逸,又带着些桀骜不驯,但这两种字体放在一起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反而很般配。
夜深,凉意渐浓。
“困了吗?”
得不到答案。
再次回头就看见苏洛雪早已经俯在书案上睡着了,呼吸绵延细长,没有一丝防备,像一只乖巧的兔子,惹人垂怜。
墨亦风起身,将人抱了起来,怕吵醒她,格外小心翼翼,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盖好丝衾,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转身要走,却犹豫了。
片刻后,墨亦风熄了书案上的烛火,脱下外袍和鞋子,掀开被角,躺进了那个已然有些温度的被窝。
苏洛雪似乎感觉到了突然的而来的凉意,她翻了个身,面对着墨亦风,感觉到暖意又向他靠近了一些,才心满意足。
军营后山一片宁静,月光清亮,草地上,小虫独自一人正在练习武功招数,一位白衣男子慢慢向他靠近,小虫立即有所察觉,一个腾空翻人就落到了白衣男子面前,挥拳之际看清白衣男子的脸,随即就停下了动作,拳头差半分就打到脸上了。
白衣男子从头到尾都没有要躲避的意思,整个人平静得出奇。
小虫将拳头收了回来,躬身行礼道:“小的不知是景大人,鲁莽之处还请见谅。”
景行在军营里什么职权也没有,整日里无所事事,但他是墨亦风带回来的,所有人在见到他时,都会敬他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