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起了浑身的刺,微微低头,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中的眸光,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若能再用软糯的声音说一句“对不起”,那认错的态度绝对能收服任何人。只是那声“对不起”她不会说,她又没错,是他先提起景行的,她只是陈述事实而已,于是脸上又露出一丝傲娇的小情绪。
墨亦风尽数看在眼里,对眼前之人又爱又恨。
就这样,两人谁也不理谁,马车里的气氛僵到了极点。
过了午时,一番休整过后,苏洛雪抢先一步坐上了小宝的那辆马车,和小宝坐在了一起,经过方才一事,她觉得还是离墨亦风远点比较好,她怕再次惹怒他,一次能侥幸逃过,并不代表次次都能如此,到时候吃苦头的就是小宝和叶青青了。她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要忍,为了小宝,为了青青,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往东她就往东,可那个人杀害了她的爹娘,还有桃花村的那么多条人命,她没有办法在时时刻刻面对着他的时候能够保持冷静,她只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还有景行,如果那个人没有出现,他们现在该是什么模样。他一个刽子手有什么资格谈及她和景行之间的感情,他不配,她这么想。
“姐姐,你不是要和大哥哥一起吗?”
苏洛雪,放低了声音,带着些可伶的语气看着小宝道:“我现在想和小宝在一起了,小宝可愿意?”
“愿意愿意!”小家伙还是想和苏洛雪待在一起的。
叶青青轻轻掀开窗帘,看了一眼马车外,轻声问道:“没关系吗?”
“嗯!”
“可是姐姐,大哥哥一个人没人陪,岂不是很可伶!”
“小宝,你究竟是谁家的,你不觉得你姐姐我才可伶吗?大哥哥,大哥哥,他不是你大哥哥,你知不知道他、、、、、、”苏洛雪越说越激动,险些说了不该说的话,她沉默了,扭头不去看小宝。
小宝见苏洛雪生气了,样子凶凶的,委屈地哭了:“他怎么就不是大哥哥了,我就喜欢大哥哥嘛!姐姐凶,姐姐不喜欢小宝了!呜呜、、、、、、”
“洛雪,你吓着小宝了,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别和他较真。”叶青青赶紧把小宝拉到身边,哄着:“小宝不哭,姐姐她没有生气,她不是凶你,她是累了。”
站在马车外的那个男人,看到苏洛雪躲一般地爬上了小宝和青青坐的那辆马车,更是将他们的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原本因为苏洛雪的逃跑还有些生气,小宝的话,莫名让他心里一阵暖意,被一个人无条件的相信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吧,虽然只是一个孩子。欣慰之余,他还是有些气苏洛雪,他想一个孩子都这么喜欢他,她怎么就为了那个人恨上他了呢!
马车上的那两姐弟还真是有趣,姐姐扎了他一刀,弟弟却拿糖哄他,墨亦风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脚踏上马车,掀开帘子就就坐在了小宝的对面,苏洛雪的旁边。
小宝一哭,苏洛雪的心就软了,叶青青说得对,她和一个孩子较什么真,正想着去哄一哄,突然马车就晃了起来,一个人影就钻了进来,还坐在了她旁边。
“你怎么来了,不是还有一辆马车吗?”
“小宝不是说了吗,我一个太孤单了。”墨亦风看似在回答苏洛雪的那个问题,却又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小宝,大哥哥同你坐一起好不好?”
论起耍脸皮厚,应该没人能及墨亦风了吧,毕竟活了几百年了,脸皮这种东西,他不要也罢,当然只是为了她。
“好!”小宝破涕而笑,终究是个孩子,哭和笑都在转瞬之间。
墨亦风拉过小宝将他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此情此景,若是墨其羽看到,定会震惊到,堂堂优越国的王,金贵得不得了的膝盖就让给一个孩子霸占了。
此时,坐在马车前充当车夫的墨其羽,对马车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不过就算知晓了,恐怕也不会有太大的震惊。他沉默寡言,看上去傻乎乎的,跟在墨亦风身边十年,察言观色多少他还是会些的。打从王城出发,这一路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一向冷漠不言语的王上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而他改变的这一切都只为一个人,爱屋及乌,他会抱抱小宝不奇怪。
小宝被墨亦风逗得开心,苏洛雪心里五味杂陈,怎么看都像是羊入虎口,而且还是自愿的。她不禁会想若小宝知道墨亦风杀了他的爹爹娘亲,一定不会再唤他大哥哥了,也不会与他这般亲近了吧,她终是没有办法告诉小宝这些的,他才六岁,这些事对他来说太过残忍了。
苏洛雪和墨亦风并排坐着,又因为小宝的缘故,有意无意间两人都会有肢体接触,近在咫尺的感觉让她很不适,她装作没事人一般挪到了对面和叶青青挨着坐,偶尔抬眸间,那人还是会闯进她的眼睛里,尽管她用她看的是小宝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始终觉得别扭,那一张精美绝伦的脸像是会让人中毒一般,不止闯进了眼睛里,还闯进了心里。
一路上,小宝和墨亦风相处得很好,看得出来她生病的这些日子小宝应该是没有受什么委屈的,小孩子很单纯的,若是对他不好,他定会离那人远远的,而不是如此亲近。苏洛雪却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她认为墨亦风如此接近小宝定是有目的,说不准是为了讨好她,怕她进了王宫,见了王上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此去王宫,一切都是未知数,苏洛雪对那个被换作是王上的人实在好奇,听人说他已经活了五百年了,那他应该是一个很老很老的人了,为什么要接她去王宫,为什么偏偏是她。如果她没有逃走,她乖乖答应跟着眼前之人走她的爹爹娘亲就不会死。思及此事,苏洛雪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她呆呆地坐在那里,脸颊冰冷没有任何情绪,一双眸子空洞无光,仿佛所有的事物都入不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