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来啊!”冷月喊了第二声,她似乎笃定了墨亦风就在附近,躲着她,不与她见面。
“我知道你在。”喊这句话的时候,明显轻柔了些许,因为方才太过用力地大喊,嗓音里带着一丝沙哑。
墨亦风那张原本就清冷的脸往下阴沉了两分,但他不打算出现在她面前,他只远远地看着,他想。
下一瞬,他放在心尖上地姑娘,“哇哇”地哭了,像一个孩子,丢失了心爱之物,混着伤心的、难过的、委屈的、不甘的,还有依依不舍的情绪。
她越哭越大声,原本安静的街道被她的哭声搅乱,几声狗吠应时而生,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下一瞬就会跳出来咬人。
全身心陷在哭泣中的人被吓到了,出于本能得往后躲,奈何她忘记了身后的台阶,整个人往身后倒去。
来不及思考倒下去的后果,她摔进了一个冰冷的、坚实的胸膛里。一股清列的气息扑面而来。
是他,她知道。
抬眸就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亦魔亦仙,倾城绝世的脸颊是她这些天一直惦念的模样。
她唇角上翘,破泣而笑,泪珠还挂在娇小的脸蛋上,哭过的眼眶又红又肿,眼眸之中还有未退散的雾气,在灯笼的光辉下,流光溢彩,美轮美奂,好看的同时又直教人心生怜爱。
眼前之人他等了五百年,也追寻了五百年,整整三世。他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比起这漫长的岁月,屈指可数。
他就是靠着这仅有的欢乐走过孤独,熬过寂寞,躺过血腥。
可惜这一世他是魔,她是人,人魔殊途,怎能善终。他只能狠心地与她保持着距离。
她一哭,他心中好不容易筑建起来的高墙,瞬间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他想是不是他们还有可能,届时即使赔上他的性命,哪怕粉身碎骨他也愿意。
思绪万千之际,忽觉怀中一暖,一双纤细的手臂绕过他的腰,将他紧紧抱住。
“放手。”语气中莫名带着些怒意,却又是真的生气。
冷月道:“不放。”两个字回答得极其果断。
“放手。”他抬起冰冷的手指想着去扒开她的手。
“不放,不放,说什么也不放。”怀中之人抱得更紧了,她开始撒泼,哼哼唧唧的话语,实在是让墨亦风招架不住,刚碰到她胳膊的手指硬生生放回原位。他怕伤着她。
“我知道,我一放手你就会走,所以死也不放。”最后一句话,她一字一顿,固执而又坚定。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成何体统。”
本是一句训斥的话,听进冷月的耳朵里却有一丝老父亲教育闺女的意味,满满的只有关心和爱护。
她道:“你管不着,再说是你先抱我的。”
“本君那是为了救你!”解释完后,墨亦风又觉多此一举,冷月的话毫无逻辑可寻,他突然发现,她就是跟他耍起了无赖。
冷月又道:“那我谢谢你救了我,还你一个拥抱很合理。”
墨亦风:“、、、、、、”他竟无言以对,唇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冰冷的脸上浮现出温柔,连眸子里也多了一些宠溺。
他缓缓眨眼,用术法将自己变得暖和。
对于这突然而来的温度,冷月怔了怔,还以为是错觉,可她分明能感觉到这股温暖来自于他的身体。
不等她开口问为什么,一只大手落在她的腰上将她环住,半点不给她躲闪的机会,就听见头顶上传来了他好听的声音:“抱紧了。”
“嗯?”她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还是听话地照做了。心脏突然跳动地很快,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叫做紧张、慌乱的情绪,她有些焦急地等待着墨亦风下一步的动作。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低头就看见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
墨亦风抱着她飞起来了,她既开心,又有点害怕,于是纤细的手臂缠得更紧了。
很快他们就落在了一处屋顶上,这正是裕福酒楼的屋顶,整个王城之中,除了城楼,最高的地方。
墨亦风指着脚下的王城道:“美吗?”
冷月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脚下的大街小巷,而是抬头望着月亮,她觉得她离月亮近了一些,看到的应该与平时不同。
果然,没有房屋的遮挡,浩瀚无垠的天空,繁星一闪一闪,美丽极了,那一艘挂在夜空中的小船比方才又大了些许。
听到墨亦风的话,她才低下头,王城在白色的月光下,又被红色的灯笼围绕,犹如被薄纱萦绕,美不胜收。
她激动,兴奋,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点点头。
一处挂满灯笼的院落,闯进她的视线,“海棠院,是海棠院!”她笑着喊道。
他想带她看脚下的万里河山,想了五百年,今夜终于得偿所愿。
她笑起来的时候璀璨夺目,如温暖的阳光,浑身散发着光明。而他是地狱的魔君,只能生活在黑暗里,永远看不见光明。
他内心早就雷霆万钧,波涛汹涌,可面上依旧淡然,看不出任何起伏。
缓过劲来,冷月才道:“做王上不容易吧,每日困在高墙之中,要处理那么多事务,还得时时刻刻装着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墨亦风定定地看着冷月,眸子里闪过疑惑,随即便明白冷月此话的含义。她将他当成了优越国的王。
白日里,白术所作之事,他已知晓,他想恐怕是吓倒她了。
在他心里,冷月应该生活在锦衣玉食里,被人捧在手心呵护,他想改善她的生活环境,怎奈他能力有限,只能由白术出面。
现在想来实为不妥之举。
冷月不认识优越国的王,认识的是墨亦风这个神出鬼没的魔君,可能是他一向清冷孤傲惯了,她才会将他误认成今日送她礼物的白术。
墨亦风道:“本君心中只有小妖、小魔,装不下你们这些凡人。”
他的话,就像是穿过了千年冰山,寒冷刺骨,入髓凉心。
冷月倍感诧异,她呆呆地指着海棠院的方向道:“那些人不是你派来的吗?那些东西也不是你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