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句赏赐耳光都心甘情愿,结果硬生生挨了木萧萧一巴掌,痛到麻木,却还要笑脸相迎。
他想,倘若再次一语成鉴,真的下起冰雹,那可如何是好。
且,以他现在的样子,虽然没有铜镜,他不知道他的脸到底肿成什么样,但就目前的痛感,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就算没有肿成猪头,估计也差不多了,这一点,他从守在大门外的侍卫们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
他要是这副样子走在大街上,那回头率百分百,他秦聪,堂堂宰相独子,岂不成了优越国的一个笑话。
再说了木萧萧意有所指的这三样吃食,分别在城西、城东、城北,秦聪要全部买来,几乎是要跑遍整个王城。他早上出门,因为不想太引人注意,所以并未乘坐马车,如若徒步走下来,他的腿非得废了不可。
思及如是,秦聪开始有些犹豫起来,他不想去给木萧萧买吃食,但他已经在木萧萧面前夸下海口。
不去,他会失信于木萧萧,让她看不起他。
可若去,他深深地知道跑这一趟对他来说,到底有多么艰难!
于是他只能在心底暗暗祈求,希望木萧萧大发慈悲,希望她只是随口说说,逗他玩的而已,不会真的让他去买。
木萧萧不是没有看出秦聪的犹豫不决,对方越是这样,她那近乎变相的心理才能得到极大的满足。
她本性并非如此。
就像她自己曾对景行说过的那样,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木萧萧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靠打、靠抢,以达到她的目的,得到她想要的。她不会那些弯弯绕绕,不会耍小聪明,更不懂得玩心机。
放在以前,她不喜欢秦聪,对方早就被她打得满地找牙,根本就不会让他有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门,在她面前晃悠。
木萧萧在墨亦风那里碰壁,加之景行一事,让她受了不小的刺激,多泽对她亦是处处耍心机,因为她的直爽,害得霍加遭罪。
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之下,她也学会了阿谀奉承、虚以委蛇,将自己的所思所想都藏在心底。
她知道心中的愤恨不满不能直接宣泄,须得三回九转,羊肠九曲地进行。
于是才有对秦聪的这番愚弄!
“要不,还是算了吧,本公主怕累着聪聪,虽然本公主真的很想尝一尝。”她看着秦聪那张肿得估计连秦素都认不出来的脸,故作姿态,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情,都透着满满的遗憾,道:“还是算了吧!”
木萧萧越是这样深明大义,一心为秦聪着想,秦聪的犹豫慢慢就减少一些,他道:“没关系,累不着!”他拍拍胸脯,“公主,您看,结实着呢!”
秦聪这次学聪明了,他想既然木萧萧如此体贴,他先不着急推托,等木萧萧再次说道不用他去买的时候,他再应下也不迟,这样既显得自己对木萧萧情深义重,愿为她扑汤蹈火在所不辞,又能不用跑这一趟,一箭双雕。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甚至在心底暗暗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然而,木萧萧并没有再次说不用秦聪跑这一趟,而是将握在手里好久的茶水浅浅品尝一番,没有开口说话,一切都是那样的慢条斯理。
但看在秦聪眼里却有些抓毛。
半晌,木萧萧放下青瓷茶杯,看着秦聪,疑惑道:“你怎么还不出发?”
“啊?”秦聪再次懵圈。
木萧萧也不恼,她站起身,缓缓走到秦聪面前,伸手轻轻拉了拉秦聪的衣角,道:“既然聪聪执意要帮本公主去买好吃的,本公主就准你跑这一趟,你快去快回,本公主在驿站等着你!”
秦聪被木萧萧的这一举动,迷的不要不要的,哪里会想他早已失算,也不会想到这一切根本就是木萧萧的计谋,他当真屁颠屁颠地走出驿站,去买木萧萧说的那几样吃食去了。
木萧萧则坐在大厅,想起秦聪那副愚蠢的嘴脸,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她就是要让秦聪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跑遍王城大街小巷。
这不仅仅是对秦聪的羞辱,亦是秦素的羞辱,更是对墨亦风的羞辱,似在告诉世人,堂堂优越国的七尺男儿,还不是她木萧萧的狗腿子!
越是这样想,木萧萧越是觉得解气,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淡过,伺候她的侍女们见此情景,侧过脸在一旁窃窃私语。
她们不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只知道秦聪来过,而后又走了,然后她们的公主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们还以为是秦聪将公主哄得如此高兴。
虽然,她们也不看好秦聪,觉得他配不上自家的公主,想想木萧萧那火爆脾气,又觉得能有人受得了就已经不错了。
她们的这些猜想只敢在木萧萧背后议论,若是被其听见,估计离死就不远了。
木萧萧乐在其中,自顾自地回了房间,并没有察觉到侍女们的异常。
突然,一道人影挡住她的视线,她抬眸看清来人,“滚”字卡在喉咙。出于本能,她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你、、、、、、你来做、、、、、、做什么?”说话吞吞吐吐,语音微颤,眉头紧蹙,眼神飘忽,俨然一副对来人很惧怕的模样。
“怎么?不欢迎我?”对方语气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我为什么、、、、、、要欢迎你?”她虽然心里害怕,但嘴上却不饶人,可断断续续的话,哪里还有半点震慑力!
来人看见木萧萧这种神情,眉眼微眯,迷之一笑,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道:“你好像在害怕,怕什么?是在怕我吗?”
提到“害怕”二字,木萧萧瞥一眼对方,昂首挺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平日里一样骄傲放纵,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她冷哼一声,道:“怕你?姓景的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说完这句话,木萧萧是心虚的,此时霍加不在,侍卫只留下几个,其余的都被多泽带走了,一时孤立无援,她是真的害怕,怕景行,怕这个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还拥有不可思议的术法的男人。
此刻,她竟有些后悔,后悔不该对苏洛雪下毒,景行这个时候来找她,莫不是为苏洛雪报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