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浓稠的鲜血从小宝身上流下来,落在大理石地板上,暗红的血液,似一副诡异的图画,缓缓地蔓延开来。
小宝还瞪着他那双圆圆的眼睛,紧紧得盯着眼前的怪物,而瞳孔放大,人早已没有生机。
兴是不喜欢被人这么直愣愣地看着,那怪物并未因为小宝死了而就此作罢,它微微摇头,小宝就“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它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朝小宝的脸咬下去,很快小宝就被撕咬得稀烂。
四宝殿内发生的一切,叶青青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在景行变身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被吓得不知所以,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失了魂的木头人一般,呆呆的,傻傻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因为害怕,她不敢上前去护小宝,只是嘴里还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小宝没了,小宝没了、、、、、、”
正殿之中的怪物这时才反应过来,它微微一怔,瞬间消失不见。而下一瞬,只一眨眼的功夫,人模人样的景行就站在叶青青的面前,白袍被鲜血浸染,像是开出一朵朵红色的、艳丽无比的小花来。
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那是小宝的血。叶青青瞪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不!他是怪物!
不!站在她面前的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她叶青青唤了好些年的“景哥哥”!是她一直当成是哥哥地人啊!
男人伸出舌头,将嘴角的血迹舔舐得干干净净,那样子似品尝过什么好吃得不得了的美味佳肴后,还要在嘴里细细回味一番。
“你看见什么了?”他微扬起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倾身看着叶青青,用极其温柔的语气问道。
叶青青还未从惊恐之中回过神,目光呆滞,声音颤抖,道:“你、、、、、、你杀了小宝,不、、、、、、妖怪,你是妖怪!”
被形容是妖怪,景行明显不悦,笑意变得邪魅,眼神里露出杀气,“你说你的那位大人,他能打赢我这个妖怪吗?”尾音上扬,温柔的语气中透着狠戾。
他口中的“你的那位大人”,叶青青一听便知,他指的是谁,她瞬间清醒,连连摇头。
景行又道:“我再问你一遍,你看见什么了,想清楚再回答。”声音又再次变得温柔起来。
他会问叶青青,墨其羽是否能打过他,谁能打得过一个妖怪啊!他明显就是用墨其羽的命来威胁叶青青。
其实他完全可以让叶青青永远都开不了口,就像小宝一样,但他并不打算这么做,他怕苏洛雪一时之间承受不住,怕她用极端的方式离开,所以他暂时不能动叶青青。
要让她不将此事说出来,很简单,只要告诉她,他随时可以要了墨其羽的命,她便会乖乖听话。
果然,叶青青在被吓得六神无主之际,提起墨其羽,她就再没有时间去害怕,而是用来仔细思考景行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何意义!
他说让她想清楚再回答,那么她究竟该是回答看见了,还是回答没看见呢,墨其羽能打赢他吗?
若放在以前,她相信凭墨其羽的实力,打赢景行的机会还是很大的。而今她已经知道景行是一个妖怪,一个瞬间就能要人命的妖怪,墨其羽哪里还是他的对手,随时都可能成为他利齿下的亡魂。
思及如是,叶青青几尽疯狂地摇头,道:“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她就这样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直到亲眼看见景行从她面前消失,双腿发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良久才想起正殿之中的小宝,叶青青站起身,从窗边望去,躺在地上的哪里还看得出来是个人,忍不住一阵干呕。她没有勇气迈进正殿,只得往念棠殿跑去,正巧遇上四处寻小宝的春花和秋月,于是她便帮忙一起找,以此瞒过了所有人,包括墨亦风。
今日,墨亦风说的那些话,很明显已经对叶青青起疑。想起这些天,墨亦风对她总是心存芥蒂,原来他早就不相信她了。
苏洛雪被绑架,中毒昏迷不醒,小宝惨死,虽然这些都与她叶青青无关,但从她决定对所有人隐瞒小宝死的真相起,她就已然成了景行的帮凶。
对此,她没得选择,难道要用墨其羽的命去换一个真相吗?她做不到。再者她相信,以墨亦风等人的能力,他们迟早会查出真相替小宝报仇。
而由她说出真相,其结果却是完全不一样。
所以她选择继续守着这个秘密。
墨亦风不喜欢景行,但还是让白术务必将他治好,白术告诉他,景行的脉搏很奇怪,和普通人的完全不一样,这让墨亦风更加怀疑景行的身份。
他有太多的疑问,而这些只能等到景行清醒过来,方能给他答案。
叶青青对景行的恐惧已经根深蒂固,在墨亦风面前,她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着实煎熬。
好不容易挨到墨亦风离开念棠殿,景行依旧躺在厨房,不见好转,叶青青总算是松了口气,连续几日紧绷的那根弦得以松懈下来,她趴在院中的石桌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景行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他听闻苏洛雪中毒,强行运用术法将自己带到念棠殿,其后果便是被舍身咒反噬,导致心脉俱损,险些送命。
好在身体已经渐渐恢复。
他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四周,想起自己昏迷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冷哼一声,心道:墨亦风啊墨亦风,你还真是绝情,竟然把自己的好哥哥安置在厨房的柴堆里,也不怕传出去被世人笑话。
堂堂一国之主,心眼小到如此地步,除了他墨亦风,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做出这种事来。
起身之时,不小心碰到一个青瓷小碗,一声“哐当”,将景行的视线拉回来,他伸手捡起,一股中草药味扑鼻而来,他微微怔了怔,随即将碗扔在一边,碗碰到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后碎成几片。
景行站起身,短暂地揉肩捏腿,为自己松筋活骨,然后理了理身上早已经褶皱得不像样子的白色衣袍,雍容雅步地踏出厨房。
突然的光亮让他有些不适应,闭目养神,片刻后再次睁开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