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洛雪!”
每迈出一步是那样的艰难,踉踉跄跄,有好几次几乎就要摔倒。守卫们面面相觑,虽有些不忍,可还是上前去阻拦,然而手还没有触碰到景行,人就往后倒下去,白袍上的血迹展露无遗,触目惊心。
守卫们顿时被吓住,出于本能往后退几步,其中一名守卫,胆子要小一些,也就是他说景行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他挥着手道:“阿平,你可看见了,这不是我干的,我碰都没有碰到他,不关我的事。”
被唤阿平的人,是他的同伴,胆子稍大些,见此状况,明显要镇静得多,他道:“亮子,快去禀告王上。”
“哦,好!好!好!”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进念棠殿。
苏洛雪静静地躺在床上,裹在素色丝衾里,面容憔悴,薄唇轻抿,细窄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如纸。偶尔眉头微蹙,像是在做梦,梦里有让她痛苦之事。
每当这个时候,墨亦风都会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抚平那双邹在一起的眉头。而后紧握着她的手,在她耳畔轻语。
“雪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本王!”
“雪儿,你睡得太久了,该醒了。”
“雪儿,院里的海棠花快开了,你就不想看看它有多美吗?”
“雪儿,你就不想看看本王吗?”
金丝刺绣的龙纹长袍,皱皱巴巴地套在墨亦风身上,头发凌乱,整个人颓唐不堪。
这些日子,他哪里还有半点为王的样子,俨然成了一个侍女,凡是与苏洛雪有关的事,都亲力亲为,不让任何人碰苏洛雪,就连叶青青也不行。
叶青青心底还是挺在意的。
她从小没有娘亲,莫秀华便是她的娘亲,她和苏洛雪从小玩到大,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不论是小宝出事,还是苏洛雪出事,她比任何人都不想看到,难过、悲伤不会比墨亦风少。
墨亦风却因此对她心生芥蒂,毫无道理,又情有可原,她只能让自己慢慢释怀。
她退守在一边,看着墨亦风为苏洛雪忙碌着。
既为苏洛雪担忧,亦为她感到高兴。担忧她的身体,高兴墨亦风能为她做到这一步。一时思绪复杂,心中五味杂陈。
守卫来报,说是有一位白衣男子从天而降,还受了伤,晕倒在地上。蓦地让她想起小宝临死前的场景,也是一身白袍,凭空出现,后又凭空消失。
“景哥哥”几个字几乎不假思索,就这样喊出来。
墨亦风当即并没有在意,瞥了叶青青一眼便往殿外走去。那躺在大门外青石地板上的白衣男子,不是景行又是谁呢?
“怎么回事?”墨亦风看着一动不动的景行道。
阿平躬身行礼,道:“回王上,属下和亮子一直守在大门外,一切正常,但这个人突然就出现这里,属下们就没有看清他是如何过来的,他说要见苏姑娘,属下警告他,让他快些离开,但他不听,非要往里面闯,属下们想拦下他,但还没有碰到他,他就晕过去了。”
亮子亦躬身行礼,道:“对,就是这样,他是自己倒下去的,属下和阿平什么也没做过。”
墨亦风抬手将散落在额间的头发扶回去,又理了理衣袍,昂首阔步,走到景行身边,抬脚就踢在景行的胳膊上,这一脚在旁人看来凶狠无比,实则他根本没使多少力气。
被踢之人,蜷着身子,缓缓睁开眼睛,“洛雪,我要见洛雪!”嘴里依旧是晕倒前的那句话。
“你以为你自残,本王就会让你见她吗?休想!”
景行胸前的衣袍被划开,鲜血将白袍染成鲜红,在墨亦风看来,景行为见苏洛雪竟然不惜自残。可他越是这般执着,墨亦风越是不能让他去见苏洛雪。
突然,景行翻过身,整个人趴在地上,伸手死死地抓住墨亦风的衣角。
阿平和亮子见状,赶紧上前,拔出利剑,直指景行,只要他有任何对墨亦风不敬的举动,下一瞬,利剑一挥,他就会因为脉断血喷而死。
“七弟,求求你,求你让我看一眼洛雪。”
如同晴天霹雳,那个声音就像是穿透灵魂一般,记忆瞬间回到五百年前,他与墨亦景坐在院中,促膝长谈。那个时候,他唤墨亦景“五哥”,而墨亦景唤他“七弟”。
墨亦风一把将景行整个人捞起来,双眸猩红,浑身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你是墨亦景?不!你不是他!他早就死了,还是本王亲手埋的。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要见、、、、、、洛雪!”景行抬眸看着墨亦风,眸光涣散,吞吞吐吐地说完这句,就再次昏睡过去。
“你还没回答本王的话呢,你醒醒!”怎奈,不论他提着景行怎么摇晃,对方就是不回答,双眼紧闭,脸色泛白,白得吓人。
“老白,老白!”
白术记不清他有多久没有回白府了,秦飘然也被他凉在一边,苏洛雪始终不见苏醒,他几乎住在念棠殿,随叫随到。
“就把他放在这里?”白术看了一眼四周,问道。
墨亦风冷哼一声道:“本王能让他进这念棠殿,他就应该对本王感恩戴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白术:“、、、、、、”他在心里庆幸,幸而自己喜欢的人是秦飘然,不然,今日躺在厨房里的人就是他了。
白术解开景行的衣袍,所有人震惊不已,因为他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伤口,可衣袍上的血从何而来?白术也不得其解。诊脉过后,“心脉俱损,他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
“内伤?怎么可能,末将只是轻轻刺了他一剑,还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于显荣转眼就不见景行,岂料景行却出现在念棠殿,而且还是念棠殿的厨房。他亲眼看见景行被利剑刺穿胸膛,此时却不见胸口有伤,反倒变成内伤,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景行是怎么到的念棠殿,又因何受的内伤,不及细想,只见墨亦风定定地看着他,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但目光冰冷,在这寒冬腊月,似要把人冻成冰块一般。
“王上!末将该死!”于显荣上前屈膝跪地,将方才遇到景行一事细细道来。
“是末将不小心将苏姑娘受伤一事说露嘴,他为了逼末将说出实情,竟自己往剑上扑来,末将亲眼看见他被剑所伤,这衣袍上的血就是因为那一剑而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