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泽饶是猜到了墨亦风此行之目的,措辞早就在心底盘算好,可他还是被墨亦风的气势震慑到了,“公主不在。”颤栗的尾音诠释着他心里的惶恐。
“她不在驿站好好呆着,去哪儿?”墨亦风觉得,他此时还能站在这里同他们废话,已经是极大的仁慈。
“回王上,公主听闻王城外有一座寺庙,庙里的菩萨很是灵验,昨日便同霍离开驿站前往寺庙,吃斋三日,为公主的兄长王君祈福。”
多泽将“公主的兄长”三个字咬得极重,意在告诉墨亦风,木萧萧的身份,他一个外臣墨亦风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木萧萧不同,她是查哈国最尊贵的公主,不是墨亦风可以随意对待的。
他口中的寺庙的确存在,出王城往北走五十里地,曰太常寺,平日里香火甚旺,游客络绎不绝。
多泽心想:就算墨亦风真的找过去,没有找到木萧萧,他也可以借口木萧萧是公主,她的行踪哪是他一个大臣能管得住,以此搪塞墨亦风。
此时,于显荣和白术赶了过来,墨亦风一个点头的动作,于显荣立即会意,领着一群士兵进了驿站。
多泽身后的护卫欲拔刀,被他一个眼神瞪了回去。那些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于显荣破门而入,一间间屋子地搜寻,不过他们只是找人,房间里的饰品、器皿一样没有动。
倒也自然,这是王城的驿站,一砖一瓦都属于优越国,打坏了是优越国的损失。
多泽任由于显荣等人搜查驿站,其一,这本就是优越国的地盘,墨亦风要做什么,那是他的权利。其二就他带来的这几个人,虽说武功也不弱,可哪里是禁卫军的对手。
若他就这么忍下去,不仅有损王君的脸面,更显得自己心虚,于是他道:“王上此举乃是何意?”语气里充满了不满和怒意。
墨亦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有鄙夷、不屑,“这是王城,本王要做什么不需要向你一个外臣解释。”
“臣虽是使臣,可臣代表的是查哈国,王上此举要将查哈国置于何地?”
多泽的话不无道理。
虽然早已知晓苏洛雪之事是查哈国所为,奈何没有直接证据,且白术认为此时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于是他上前安抚,道:“多大人,您此话严重了。王上心急如焚,由臣向多大人道明原委。我们收到消息,王城里混进一伙江洋大盗,王上担心公主和多大人的安全,亲自带人前来捉拿。”
说完他看了看墨亦风,对方不语,算是对他的话默认了。
一句“江洋大盗”多有含沙射影的意思,事情究竟怎样,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一旁的徐怀瑾,对白术的这席话很是佩服,多有打完人,又给人糖吃的意思。
让多泽没有办法再继续他的不满,只能顺着白术的台阶下,他道:“原来如此,是臣误会,不当之言,还请王上恕罪。”
“误会?那么多大人以为本王要做什么?还是多大人与那伙江洋大盗有联系,心虚?”
多泽微微一怔,而后挤出一个极没诚意的笑来,道:“怎么可能,王上您说笑了。臣带着王君的使命来优越国为公主选择佳婿,莫说是江洋大盗,就是这路边的乞丐也不敢接触,怕坏了公主得终身大事。”
白术:“、、、、、、”反正是不相信的。
于显荣将驿站的每个角落都查了个遍,就连桌子底下都没放过,差点没把地板掀起来。没有见到木萧萧,更没有苏洛雪的半点影子。他朝墨亦风摇摇头,那神情失落极了。
处理过的伤口早已经裂开,鲜血侵染纱布,顺着胳膊流下来,然而他半点都没在意,也不感觉到疼。
比起胳膊上骨肉的疼痛,此时心底有个地方更疼。
“于、、、、、、”白术欲言又止,顿了顿,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墨亦风转身离开时,留下一句话,他道:“江洋大盗尚未抓到,他们杀人如麻,行踪不明,多大人没事的话还是呆在驿站,哪里都不要去的好。”
理所当然地留下徐怀瑾和一队士兵看守驿站,说是保护公主的安全,实则就是光明正大地监视多泽一行人。
此时墨其羽正领着人在王城之中挨家挨户的搜查,打的旗号是王城来了一伙盗匪。
多泽直指北面,那么人很可能在南面,这是墨亦风的分析,为以防万一,于显荣领着一队士兵赶往太常寺。
木萧萧绑苏洛雪的目的是为调开墨亦风,为景行争取更多的时间,他们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苏洛雪,为了赶路,骑马赶车,正好给墨亦风留下了线索。
白术看着地上有秩序的马蹄印和车辙印,道:“王上,您的推断是对的。”
两人骑上马背,直奔南边,一群骑兵有秩序地跟在后面,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条长龙,蜿蜒盘旋。
逝者如斯,缓缓流过。苏洛雪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她的手脚被缚,血脉不通,加之心中忧心、恐惧,还有这深冬里该有的寒冷。意识在渐渐地变得模糊。
一开始,她还能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手脚无力,再变得麻木,她不知此时整个人是瘫坐在椅子上的。
忽而听见有人唤她:“小雪,小雪!”是苏有成和莫秀华的声音。
恍恍惚惚间,她看见苏有成和莫秀华正坐在桃花树下。
“姐姐,姐姐!”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小宝那张胖乎乎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姐姐,你吃桃子吗?”小宝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红红的桃子,走到她面前,问。
“小宝吃。”嘴唇动了好久,她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又道:“爹爹,娘亲,你们还在,你们没死,太好了,太好了。”声音微弱,含糊不清。
好久没见到爹爹娘亲,她多想过去抱抱他们,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一双腿像是被什么压着一般,怎么都迈不出去。
突然场景就变了,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麦田里,苏有成、莫秀华还有小宝正笑着向她挥手。她亦抬起手来,向他们挥手,可他们的身影却慢慢地离她远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她拼了命地挣扎着,伸手要去拉小宝的手,可怎么也抓不住。
苏洛雪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嘴里还在呢喃:“不要走,不要留下小雪一个人,不要、、、、、、”泪珠从眼角滑落,神情悲伤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