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宫殿,金玉珠帘,红花木桌案。
男子身形颀长,双眸微张;怅心房,自思量。
“清欢...”他念出声。
桌上的热茶浮着几片碎花,苦涩里散着几丝蜜甜。庄亦安附上鼻尖嗅了一嗅,不似她颈间那份清甜,若要配上这房间的香熏,或许还有几分可比拟。
庄亦安看向旁边的小香炉,细密的针眼孔里生出几缕青烟,出不过一小寸,就各方漫开。
他揭开盖子,拿起一方小勺,对着里面的烟灰拨弄拨弄。
这是个什么香?他对这个没什么大研究,都是觉着什么好就随口说上一句,然后侍女太监就都按着相似的来,从不知原来女儿家身上也会有这种香气。莫不是他洗头发用的花瓣与此香中的恰巧是一种?
珠帘微动,魏太监上前,谨慎作揖。
“殿下,凤溪郡主来了。”
沁儿...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她不是一向觉得男女有别,不愿过多造访他这男子宫殿么。
“所来何事?”
“说是前日里对殿下失敬,近日来赔罪。”
赔罪?隐清欢对他失敬那么多次也从未赔过什么罪。
庄亦安点了点头,“叫她候一会儿,我这就出去。”
合上焚香的盖子,他又轻轻吸了一口,眉目舒展,方起身抖了抖衣服。
闻沁今日的装束很是正式,或者说不是将府之中的穿搭打扮,更多了几分宫廷之内的富贵气。
她弯腰行礼,话还未说出口,亦安就径坐上金椅上位,冲她挥手示意坐下。
“今日闻修可来了?”亦安问道。
“并未,只是沁儿一人前往。”
“那你倒是很少来我这儿,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闻沁颔首,“是前日。沁儿过后思索再三深觉那日之举有冲撞之意。今日巧得皇后娘娘召见进宫来,我就想着,怎么着也要来您这赔个不是。”
她这一说亦安倒是想起来了,自己也好些日没去皇后处请安了。以前都是皇后叫他前去,后来身涉政事,朝堂之物繁杂,叫的也少了。自己易忘,皇后又不唤,一来二去竟有半个多月了。
“你方去过,可见着母后如何了?”
“娘娘康健,只是偶与我谈起殿下有些时日没去了,有些挂念。”
“母后思念,是我粗心了,改日再去拜一拜。”
“殿下有心。”
侍女迈着碎步端上一盏茶,手臂轻松而有力,放置闻沁身旁,作了个揖。
“西红春?”闻沁只瞧了一眼便识出来,此茶如其名有些泛红,水中没有浮沫也没有茶根,正是西红春恰到好处的烹煮之法。
“殿下宫中好茶数不胜数,怎么偏喜欢这市井茶?”
亦安抿了一口,入口温热,应是凉了一会儿;舌尖清香,萦绕齿间,待茶有回甘,他才缓缓开口。
“曾去茶楼一品此茶,觉得做的还不是甚好,就让宫人再置办了一些,这么一品才是此茶正道。”
“殿下细腻,品茶都如此精心。”
“没有,我对茶道没什么心思。”
喝茶讲究一观二闻三入口,亦安在第一道顺序上就卡了,确实是没什么心思。不过相比某人一口喝下就能说出“好茶”二字,他也不算是个对茶一无所知的吧。
心下想着,嘴边不经意的扬起一弯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