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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老不羞

韩洛书放学回家躺在床上,终于可以安静下来。

他脑子里有太多疑问了。

首先,自己到底是不是穿越了?如果是的话,这和小说中看到的穿越不同啊,人家都是回到明朝当王爷,自己怎么是穿越到自己身上?

其次,父亲为什么不在了?说实话,当年在母亲病重的情况下人间蒸发的恨,韩洛书一直记在心。他的死亡对韩洛书来讲没什么太多感觉,重要的是他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如果父亲的轨迹改变了,自己的轨迹改变了,为什么蒋莉娜和老周都还在?这个世界和曾经的世界比还有什么不同?

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母亲的身体是否还会病发?什么时候病发?生的还会不会是同一种病?

韩洛书心乱如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他坐起来打开台灯,随手翻了翻课本,看起来和当年没什么区别。想起高中时候那些兵荒马乱的复习夜晚,韩洛书自顾自笑起来:“既然老天主动给我开挂,让我再来次高考,我何乐不为呢?”

韩芝云看到儿子卧室里渗出来的光,悄悄从门缝里看进去,儿子竟然在复习功课?从小失去父亲的打击让儿子这么多年来一直沉默寡言,对生活提不起丝毫兴趣,越长大和韩芝云越没有话说,作为母亲要照顾一个家的支出,她早已心力交瘁,更别说顾念儿子的学习了。

希望这次他真的开窍了。

韩芝云温了一杯牛奶轻轻敲开儿子的门,说到:“洛书,你认真的样子和你爸真像。”

韩洛书温柔的看了看眼前笑容洋溢的母亲,心里念叨,不管这次穿越是因为什么,或者会经历什么,能再次看到母亲,没有什么是不值得的。

“妈,你快去睡吧,女人到了你这个年龄,不好好保养自己,光凭天赋是真不行。”韩洛书一边喝牛奶一边说道。

韩芝云的嗔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道:“胡说什么呢?你老娘这张俏脸,再放20年也是你未来媳妇儿比不了的美!”

“是是是,古力娜扎哪能和您比呀?”韩洛书嬉皮笑脸的狗腿子道。

宁静的夜晚,昏黄的灯光,母子俩的影子来回嬉闹着。

这种温馨,真的好久没有过了。对他,对她,亦如是。

韩洛书不知不觉看了一个通宵,原来需要学整整一个学期的数学,被他提纲挈领的整理了下,其实也不过一张A4纸的知识点罢了。

果然很多事情,回头看比伸头看要容易的多。

他伸了伸懒腰,准备小眯一会直接去上学。竟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昨晚他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越看越精神,一点困意都没有,这不是那种兴奋到睡不着的状态,而是身体并没有反馈出需要休息的信号,似乎每一个细胞都在提醒自己:千万别浪费生命。

年轻真好啊,这要是放在以前,通宵写个方案第二天肯定跟死人一样。

韩洛书一个鲤鱼打挺,抓起书包就出门了。

老街,老巷,老邻居,老街坊,清晨的包子铺弥漫着熟悉而诱人的味道,这一切那么虚假又那么真实。

时间还早,韩洛书准备去公园里跑一圈,他的精力实在太旺盛了,身体状态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轻盈但有力。

跑了几圈下来,发现一个白发白眉的老大爷有些与众不同。其他老人打太极,都是轻拿轻放,讲究蚍蜉撼树,徐徐图之。这个大爷反其道而行,把太极愣是打的像军体拳似的,不但速度极快,还拳拳竭力。

韩洛书停下脚步走到近前,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待老人一套拳打完,笑着问他:“孩子,看出点什么门道没有?”

“老先生,我看不出门道,只是觉得您的太极看起来别扭。”韩洛书实话实说。

“哈哈哈,别扭了好,人生在世,明白了别扭,也就懂得了自如。”老人开怀大笑。

韩洛书心里偷笑,这老头还挺会给自己圆场的。

“老先生,我这两天就活得就挺别扭,身上发生了太多难以置信的事情。”韩洛书根本没指望老人能听懂他的意思,只是随口说说。

“孩子,等你活到我这个年龄就会发现,人的一生会发生各种各样难以置信的事:世道的不公,爱人的背叛,奋斗的无果,但人的胸怀也正是被这些事撑大的。”老人顿了顿,看韩洛书听得津津有味,似乎非常受用,他继续道:“所以啊,我送你四个字,泰然处之。与其思,不如行;与其惑,不如通。”

老人不知是说给韩洛书听的还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自顾自又笑了起来:“哈哈,老不羞!”

————————————————————————————————————

韩洛书一路小跑到学校,突然听到背后有个姑娘叫了他一声。

“韩洛书,韩阿呆!”声音特别熟悉。

韩洛书回头看了一眼,竟然是李卉宜。

他可永远都忘不了李卉宜的模样,毕竟是自己4年的初恋。她和记忆里一样,还是那么明艳清纯。只是最后上大学实在耐不住异地恋的寂寞和追她的富二代在一起了。

讲真话,韩洛书一点都不怪她,回头看很多事,都能看的很开。

还能在这个世界遇到,反而觉得是种熟悉的温存。

“卉宜,怎么了?”韩洛书温柔的问道。

“臭屌丝,你叫她什么!?”李卉宜旁边一个高高的男孩挡在两人之间,指着韩洛书质问道。

“卉宜,他谁呀?”韩洛书也没好气的反问道。

“我男朋友啊!你不认识了?篮球队的徐昂。”李卉宜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韩洛书突然反应上来,在这个世界里,李卉宜可不再是自己的初恋了,他老脸一红,那老先生说的对,真是“老不羞”啊。

“喂!”李卉宜在发呆的韩洛书眼前摆摆手:“早上我要陪徐昂练投篮,昨天的作业就麻烦你了哈。”说着塞了两个本子给韩洛书。

徐昂骂骂咧咧的还想说什么,被李卉宜嘻嘻哈哈的拽走了。

韩洛书看着手里的作业本挠挠后脑勺自嘲道:“还真是命运不同,口味相同啊。韩阿呆?这什么鬼外号?”

走进教室,韩洛书认认真真从前到后打量了一番班里的同学。全是老面孔,大多都还记得,甚至联系较频繁的几个,成家立业后命运如何,儿女名字都记得颇为清楚。

“书儿,事儿大了事儿大了,一会临时要开全校大会,听蒋老师说要你全校做检讨,你要不先打个草稿?”说话的人,韩洛书记得,马思远,班里的副班长。为人亲和妥帖,叫人只叫名,后面加个儿化音。他是那种无论多少年后,你组织同学聚会第一个闪进你脑海的人。

“噢,听起来好像事儿不大,远儿。”韩洛书拍拍马思远的肩膀,顺便帮他扶正眼镜模仿他的口吻说道。

马思远看着面前这位不慌不乱,举止还有点稳妥的韩洛书,觉得非常违和。印象里的那个书儿应该心慌的额头冒汗才对,哪像这位爷,活出了校长是我亲爹的质感。

而此时韩洛书心中想的却是,蒋莉娜这妞好记仇啊,本来以为都没事儿了,又突然搞这一出。

他并不知道,这还真不是蒋莉娜的锅,是教导主任的决定。

非但如此,蒋莉娜为了保护他,和主任争得面红耳赤。原因也很简单,门口的保安是主任的远房侄子,让他添油加醋描述了一下韩洛书的行径,这哪是逃学啊?这分明是殴打在校职工,在上课期间抹黑学校声誉的行为!

教导主任姓方,年龄30才出头,正值壮年。家里挺有背景,几个伯伯也算是市教育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学校也算是青年才俊之一了,稍微有眼力见的都知道,对方主任来说,现在的职级只是暂时的,他未来一定是要坐进教育局办公室的。所以几乎所有老师主任都留他三分面子,为的可不就是积累点香火情,以备后来的不时之需嘛。

人情世故,最讲究的还是那个故字。

所以,方主任并不知道蒋莉娜今天是吃了什么枪药,为了违纪的学生,不惜要和他在走廊里争得面红耳赤。

“方主任,自己的学生什么样,我心里有数。韩洛书虽然有点出格,但他的本质是好的。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不相信他会殴打保安。”蒋莉娜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职业装,气场很足。

“蒋老师,他是你的学生我当然知道。如果不是你的学生,今天我就直接开除学籍了。保安小方你也低头不见抬头见,多老实的一个小伙子,都被他打进医院了你知不知道?”方主任也毫不示弱,边说还不忘瞄两眼蒋莉娜衬衣领口的风光。

“主任,这孩子成长环境特殊,内心有些怯懦。如果让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做检查,我担心这种伤害是不可逆的。”她听得出来姓方的是非要护犊子。

“蒋老师,百炼成钢啊,如果说因为他特别,犯错就可以不罚,那是不是我们都得惯着他?今天你可以保护他,明天呢?出了学校呢?在校职工被打进医院了,连个说法都没有,那我这个主任还怎么当?怎么管人?”方主任得理不饶人道。

“主任,昨天来给我通报情况时,小方可是跑着进的我的办公室。今天你又一口咬定他是被打进的医院,我想请问,是哪家医院,哪个病房?”蒋莉娜眼神锐利。

“蒋莉娜!你质问我?你是主任还是我是主任?和你好言好语真以为我怕你了!开个宝马就不知道自己骨头几斤几两了?”方主任失去了耐心,在这所学校里,还没人和自己较过真呢。蒋莉娜是有背景不假,虽然不清楚到什么位面,但他也不是吃素的,真要较劲,方主任至少认为自己不落下风。

“方主任好大的官威。我只知道门口的保安他也姓方!”蒋莉娜不轻不重的撇下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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