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刀和陈雨萝一样是土生土长的X市人,年龄可能差不了太多,但命运可就天差地别了。和陈雨萝这种从小被众星捧月,直到上高中才在自己强烈要求下拒绝坐专车上下学的掌上明珠相比,他的人生可要苍凉的多。
自打懂事起,家里就只有一个姥姥陪他过活。老人年轻的时候也算豪门之后了,真要扯虎皮拉大旗,甚至可以追溯到一名杨姓将领身上。后来,开国前夕,这名高官死于某场风波,在这场风浪中,唯一还能和他沾上点血缘关系的老人家侥幸逃过一劫,但也只得从此隐姓埋名,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于人海中销声匿迹。
当然,家道中落这种词放在刘小刀身上也不合适,毕竟自己家族荡气回肠的兴衰史,他别说看,连听都没听姥姥讲过。要是知道自己的先辈至今还被印在近代历史课本上,或许刘小刀这个读完初中就跑社会的糙孩子,当初也能多点理想与抱负。
姥姥对他很好,几乎把自己那点微薄的社会津贴都花在刘小刀身上,但刘小刀从小就不是读书的料。学校的老师知道他家里只有一个老眼昏花的姥姥,能勉强维持小刀的学费已经尤为不易,哪忍心再对老人提出更多的要求?最后,只能对这个看起来聪明但一身草莽气的孩子表示遗憾。
没爹没妈的孩子基本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自怨自艾类的,觉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一种是没心没肺类的,恨不能把身边这片不大不小的方圆,闹腾个底朝天。
刘小刀很明显属于后者。
只要是茬架,能参与的一定参与,和自己无关的,也要凑个热闹。也许是身体里流着先辈们的血,无论对方高自己几个年级,刘小刀从来不惧,也许只有在和人斗的过程中他才能找到活着的感觉。
后来,9年义务教育一结束,他死活都不念了。姥姥一气之下,躺倒在床上一病不起,刘小刀这才意识到自己唯一的亲人也要离开他了。
这个一生历尽大起大落的孤苦女人弥留之际拉着刘小刀的手,眼神无力道:“你的太爷爷生前最爱念道两句话:子孙虽愚,经书不可不读;功名利禄,终归幻光尘土。”老人痛苦的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古往今来多少杀伐果决的天纵之才,也不过是书上的廖廖几行笔墨。你不读书,则不能明智,不明智,则不能…则不能…”老人紧紧攥住刘小刀的手,这辈子留下的最后两个字是刘小刀多少年不曾有人喊过的大名:“漠驰啊!”
历广漠兮弛骛,览中国兮冥冥。
刘漠弛。
老人去世后,那年刚满15岁的刘小刀就再也没对任何人说过自己的大名,久而久之,道上的朋友都以为小刀就叫小刀。
再后来,年少的无知的小刀很快就在所谓的兄弟手上吃了一个大亏,3年劳改,替罪之羊。那三年,小刀每天坐在小小的铁窗前,望着窗外的一隅天空想通了很多事,他坐了三年牢,也看了三年书。
期间牢房里的大哥觉得这个第一次进号子就既来之则安之的小子有点与众不同,眼看着他从怪张变得沉默,从沉默变得淡定。于是这位大哥出狱前兴致一来就给小刀留了个电话号码,只见他满脸横肉的一笑:“小子,我叫孙亮,出来了打这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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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刀!?”毛飞面色有些阴晴不定。
人的名,树的影,就算只是孙阎王手底下的一条狗,也是毛飞这种不入流的小流氓不敢染指的。何况听说,刘小刀和孙阎王之间的关系,可不仅仅是老大与手下那么简单。
“这不是弟妹吗?韩兄弟呢?”刘小刀发现李卉宜的脸上肿起一个红红的手印。
李卉宜也认出了这个上次在易天投资里唯一一个没有对她动手动脚的年轻男人,虽然心中一喜,但也弄不清他的意图。
刘小刀一把拽住毛飞的头发,把手上的冰棍一点一点硬塞进毛飞嘴里。他一边手上没闲着一边对李卉宜摆出一个阳光的笑脸:“弟妹,来。对着他的脸,狠狠的扇。”
李卉宜心里的委屈、恐惧和脸上火辣辣的疼瞬间全都转变成对面前这个黄牙混混的愤怒,她抬起自己修长圆润的美腿也顾不上什么淑女形象,一脚踢在毛飞裆部。毛飞吃痛弯腰却被刘小刀用力拽住头发又把身体拉直起来,李卉宜狠狠两巴掌打回去,一左一右。从来没有过这种彪悍行为的李卉宜打完后,手都是麻的。
“两巴掌是还你的!这一脚是因为你瘌蛤蟆想吃白天鹅,活该的!”李卉宜翻了一个白眼嗔道。
“这位姐,是天鹅肉…”长发混混怯生生道,被刘小刀瞪了一眼后赶紧捂住嘴。
毛飞的这些小兄弟被刘小刀身上冷冽的气质吓得没敢有任何动作。毕竟他们都是垃圾学校里不务正业的学生,和真正刀口上舔过血的刘小刀比,差的太远了。
“刀锅!刀锅!我一直稀饭敬佩您,都素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伦,都素一家伦。”被打的七荤八素的毛飞因为嘴里含着冰棍,也不敢吐出来,他含糊不清的求饶道。
刘小刀没理毛飞,他冲李卉宜比了大拇指说道:“弟妹,做事一板一眼,揍人有理有据,牛逼。”
“素素素,姐流逼,打嘞好!”毛飞赶紧附和着。
李卉宜不好意思的笑笑:“刀哥,算了,也没什么大事,放了他们吧。”
刘小刀提溜着矮自己半头的毛飞,拔出他嘴里的冰棍,换了一副冷脸恶狠狠道:“毛飞是吧?睁大眼睛认清楚你卉宜姐的样子,以后她要在这片出事了,我往你嘴里塞的可就不是冰棍了,懂?”
毛飞吓得打了个激灵:“是是是,姐,以后只要你有麻烦,给我打电话,小飞鞠躬尽醉死而后几!”
“飞哥,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长发小弟还是没忍住纠正道。
“wqnmd!”毛飞对着他的屁股上又是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