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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谈谈海子的死

昨天,一个朋友突然发微信告诉我,今天是海子逝世三十周年,你不写点什么吗?

我说,不了,最近在忙创业,没时间。

朋友也没说什么,只是鼓励我要好好干。

关上微信,打开头条,我才发现,上面全是纪念海子的文章。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1989年3月26日,一位并不出名的诗人独自来到山海关,然后静静地躺在了铁轨上,一阵轰鸣声飞驰而过,一具饱受折磨的躯体瞬间被碾成了两段,一个孤独的灵魂也随之永远地离开了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他自由了。

他的离开对这个世界并没有任何影响,但对一个家庭来说,却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他的父母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后,悲痛欲绝,家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也是,海子作为一个农村家庭出身的孩子,年仅15岁就考入了北京大学法律系,在当时可以称得上是绝无仅有的天才了。他父母只是开豆腐作坊的,可以想象,为了供养一个大学生得有多么的不容易。

我想,海子考上北大的时候,他的父母一定是极其幸福的,他们甚至已经预见了海子的未来,毕业后,分配一份好工作,娶妻生子,他们的未来一定是幸福的。

可谁又能想到,有一天,巨大的不幸偏偏会降临到这个普通家庭里。

这个农村家庭全部的希望和寄托,就这样,被命运无情地摧毁了。

他才仅仅25岁啊,一个多么美好的年岁啊!

在他离开后,人们却不经意间瞥见了他那充满创造力和想象力的诗歌。于是,人们开始争着去品读他的诗歌,一个伟大的灵魂就此展现在了世人眼前。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曹公在世的时候,绳床瓦灶,满径蓬蒿,甚至艰难到了“举家食粥酒常赊”的地步,也无人关心。可曹公离世不久,他的遗作《红楼梦》便被和珅呈到了乾隆的御案上。从此,一个叫曹雪芹的人渐渐走进了人们的视野。最后,甚至还衍生出了一门新的学科——红学。二百多年来,不知有多少人花费毕生的精力去研究它。

人们每当品读完《红楼梦》的时候,又常常感到遗憾,多么好的作品啊,怎么才只有一半?

是啊,怎么就没有写完呢?我也常常感到遗憾啊……

我想,这就是历史对世人最大的惩罚吧。

正如海子,在他逝世的三十年里,许多人每年都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缅怀他,可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他还活着,今年就55岁了。

古人云,五十而知天命。这个年龄,海子一定会对人世有了更多的理解,他的诗歌也定会被镀上一种别样的色彩——人生感悟。

但历史没有如果,也没有假设。

他活着的时候,有一次,曾来到一家酒馆,对老板说:“我给你们朗诵我的诗,你只需给我酒喝。”

酒馆老板说:“我可以给你酒喝,但你不要在这里朗诵你的诗。”

海子听完,落寞地离开了。

看啊,人世间总是这样,你没有名气的时候,谁会看起你?

海子终于以一种极端残忍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并亲自品尝了死亡的美丽。他刚逝世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落魄无比的诗人。他所遗留下的躯体,也只是在家里草草地下葬了。正如他所愿: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也愿将自己葬在四周高高的山上,守望平静的家园。”

可没过多久,当人们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发现他那纯朴的诗作后,便纷纷不远千里来到他的家乡,甚至他的母校去凭吊他。

他的一生才仅仅二十五载,但三十年过去了,人们仍还记得他,并且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去纪念他。三十年,比他的一生还要久。

因为,在所有人的眼里,他永远都只有25岁!

仔细算算,我从19岁开始写诗,至今也有三四年了。今年大二,再有两年毕业。那时,我也刚好25岁。到时,我又会是怎样呢?

记不起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海子的诗的,只记得大概是高一的时候,无意中在一本素材本上读到了那首温暖人心的诗歌。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我当时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只觉得诗人的内心是多么幸福啊。

直到高三的时候,无意中在学校超市的书架上看到了一本《海子的诗》,我犹豫好几天,才终于下定决心花费二十块钱买下了它。那个时候,我一个星期的生活费还不到80块。

拿到书后,我视之如珍宝,如饥似渴,废寝忘食地去品读它。

当我读完那首仰慕已久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时,我才看到末尾的成作时间,竟然是1989年1月13日。

这和他卧轨自杀的日期仅仅相差两个月零十三天啊。

我的内心,顿时如翻江倒海。原来,我一直都想错了。这个时候,海子怎么可能会感到幸福呢?

很多不曾写过诗的人,总觉得诗歌是一种幸福的奢侈品。所以,每个人都向往诗和远方。

但在诗人的眼里,诗歌本身就是一种悲哀的语言。不仅诗歌是悲哀的,连诗人本身都是悲哀的。

你看,“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出发的时候,春光融融,回家的时候,却大雪纷飞。最重要的是,主人公已不再如当初年轻稚嫩了。这不是一种悲哀吗?

又如,“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仔细品读,还不是透出一种浓浓的悲哀。

有时候,我也会产生一种很极端的想法,那就是,有一天,我会不会因为写诗走火入魔,也像海子一样,选择一种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每当我脑海中出现这种想法的时候,我都会立刻去否定它。甚至有时候,我还故意去疏远诗歌。即便有灵感,我也忍着不写诗。

但有些时候,这些想法又无法避免。因为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诗人,首先要开辟出一个能安放自己灵魂的世界。这个世界里,除了自己,再也没有任何人。很多时候,我也会独自漫步在这个世界的角落里,抚摸岁月所留下的伤口,没有疼痛,也没有悲伤。尤其是深夜,我总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去不断思考,不断寻找。

以前我几乎每个月都会写上几首诗,有时候,一天都能写上几首,但这个月却没怎么写诗。可能是在忙别的事吧。今年本打算写一部玄幻小说,可刚写了几章,又开始忙活着开始创业了。尘世啊,总是这样,好好的计划总是被打断。难怪,海子会难以忍受这喧嚣的世界。

可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怎么能完全去拒绝尘世间的纷纷扰扰呢?

佛家说:“若见诸相无相,则见如来。”说白了,这些所谓的喧嚣无非是人自身的心理问题。如果能过了心理这关,又怎么不会感到幸福快乐呢?

你看,那些农村的普通家庭,每年的收入甚是微薄,即便外面欠着债,一家人还不是照样很有干劲。平平安安,不就是所谓的幸福快乐吗?

又如,前些日子大火的流浪大师沈巍。他流浪了二十六年,本想避开尘世的喧嚣,最终还是没能躲开。一番折腾后,他又选择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我想,这可能是他流浪这么多年来所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

活在人世间,便意味着一种责任和担当。

犹记得大一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隐居。以山林为伴,以飞鸟为友。连我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极其荒唐的想法。

现在想想,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啊。年纪轻轻,什么都没做成,又对家庭和社会没有任何贡献,就想着去逃避,这是多么的不负责任啊。

但我并没有任何指责海子的意思,他仍然是我最崇拜的诗人,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喜欢海子的诗。我只是想说,很多时候,别总想到死,好好想想怎么精彩地活下去!

史铁生曾说过:“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日子。”这句话,我深表赞同。这个世界上,总有许多比死亡更珍贵的东西。所以,选择一种自己喜欢的方式,精彩地活下去,就是对生命最大的尊重。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你看,人生竟有这么多的境界。我们虽然不能完全达到圣人的境界,可有些东西,总要去慢慢经历,细细品尝。

对于海子的死,我只能感到无限的惋惜。或许,这便是一个诗人的宿命吧。

但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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