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的官员闻声,停止了议论,纷纷把目光投在司徒的身上,等着他来解惑。
见此情形,司徒没有过多犹豫,缓声言道:“因为王上在等一个名头!确切的说,应该是,王上在编织一个‘合理’的出兵理由。
宗主国的使臣此来,只不过是王上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而这出戏的看官,就是其它方国。
在王上的心中,仅仅想要的就是一个罪名!而使臣只是一颗无关紧要,但又不可或缺的棋子。
只要来到我有施国,他的任务就已经完成,至于使臣口中所说,王上想要得到公主,这无非就是此次出使的说辞而已。
大家不妨试想一下,假如我们按照使臣的要求,把妹喜公主送入王宫之后,会是个什么情况?”司徒环视众位官员,缓息片刻。
在看到此次停歇,大臣们都是各自在思考,丝毫没有想要互相谈论想法,司徒开口继续说道:“王上必封公主为妃!”
当他的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堂下的官员们再次交头接耳,低声交谈起来。
站在不远处的司马挑着眉毛,瞟向司空的位置的时候,刚好与司空自鸣得意的眼神相撞,然后,司空眯着眼睛,咧着嘴巴冲他点头,像是在炫耀什么?
“寡人没有听明白,爱卿此话是何意?”有施国国君狐疑的问道,他感觉司徒的话中,好像有责怪的意思。
“回君上!臣下如此说,是在印证臣下方才说过的话。”司徒拱手回道。
“哦?是吗?可是寡人怎么听爱卿的弦外之音,似乎是在说,寡人应该把公主送入王宫?”有施国国君追问道。
“君上误会了,臣下断不敢有此想法!因为王上自始至终就没有打算让公主入宫!
至少,王师与我有施国开战之前,会是这样结果。”司徒拱手弯腰,解释道。
“哦?那爱卿这是何故?当下事态紧急,爱卿就别在绕弯子了,直接说重点吧!”有施国国君更加疑惑,催促道。
“诺!”司徒抱拳应声,道:“公主一旦入宫,王上就不得不考虑该如何安置的问题,因为这是要做给天下人看的。
尊卑不容殽杂,等级不容颠倒。王上要想更好的节制各方国,以及管理治下的子民,先人所定下的礼制就必须要遵从,最低也要册封公主为次妃。
如若不然,岂不是要告诉天下人,老祖宗的东西荒谬至极,根本就无需遵从?
而背后隐藏的深意,不就是在说,夏王室只是临时受命于天,而非永久?
对于自幼生长在宫中的王上来说,即便是再昏庸,这最基本的道理他应该懂吧?
只要公主入了王宫,王上的谋图,将不攻自破,殚精竭虑的一出好戏,他怎可能会让出现如此之变故?
其实,王上就是想以索要公主被拒为由,出兵讨伐我有施国。
好把这场战争当做模子,传给其它方国看,让其它方国惊慌失措,以为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
其目的清晰可见,就是拿着这个事情,让所有方国自觉自愿的恢复朝贡。”
“司徒大人的说法,未免有些牵强吧?”堂下的一名官员,未曾出列,合拳说道。
“不知大人有何高见?”司徒转身,看着说话的这名官员。
“高见谈不上,不过,下官心中仍有疑惑,还望大人能够赐教?”这名官员压压双拳回道。
“大人请讲!”司徒伸手做出请的动作。
这名官员稍加思索,抬抬双拳说道:“依司徒大人之言,王上想以此威慑其它方国恢复朝贡,那为何不选一个实力强大的方国?这样不是更加有震慑力吗?
还有,王上既然想发动战争,何故会多此一举,不远千里出使我有施国?还张口索要公主?直接一点不是更好吗?
况且,公主自幼深居闺阁之中,不曾与任何外人有丝毫的接触,这与朝贡又有何种关联?”
司徒看了看堂下的其它官员,只见,众人皆是连连点头,表现出附和的神情。
司徒微笑着,冲说话的官员颔首,温言道:“想必这位大人的问话,也是各位的困惑吧?”司徒故作停顿,瞅了一眼众人之后,也不在耽搁,“问题的答案就在公主的身上!
我们有施氏直系贵族皆知,妹喜公主自幼生得一副仙容,早年间在我贵族中也有过一段时间的轰动,此事诸位应该也知道吧?”
得到众人点头回应,司徒继续说道:“后来君上恐日后公主的美貌,给我族群招来祸端,早在公主还是孩童的时候,君上就下了严令,封锁了包括妹喜公主在内,所有公主的任何信息。
更是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讨论跟公主有关的所有话题,否则以叛族处置,处以极刑。
有了这些保护措施,又过了这么多年,大家也慢慢的将此事抛于脑后。
今日,如果不是本官刻意提起这件事,我想,诸位大人决然不会往这方面想。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自己族人尚且忽略的事情,为何王上派使臣前来,偏偏指名索要妹喜公主,而不是其它公主?他又是如何知道妹喜公主的存在?
难道说,王上在公主孩童时期,见到过或者听说过公主的美貌?本官觉得,这似乎不太现实吧?
当时如果王上喜欢,先王定然会与君上定下这门娃娃亲,怎可能拖到现在?
况且!王上为何断定,我有施氏一定会拒绝?倘若我们直接把公主奉上,岂不是打乱了王上的计划?”
说到这里,司徒止住了言语,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想留取些许时间,让大家捋清思路。
同样的一件事,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要比从别人嘴中听到的,更有信服力。
而司徒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能够站在朝堂之上的官员,都是族中的佼佼者,最起码的智商还是有的。
目前他们缺的就是让整件事情,在脑海里走上一遭,司徒的话中,看似有很多的反问。
但是所有的反问,指向的都是同样的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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