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赵翎儿眼泪如柱一般淌下,却是泣不成声,呜咽道:“爹爹……爹爹说,这熊胆丸之毒,天下……天下无药可解,即便解了那蛇毒,纪大哥……纪大哥他也……”言至此,早已听不见她后面的话语声了。
众人倒也听出她言下之意来,只见花蚕微微一笑,伸出手去,轻轻在她脸上将泪珠擦去,言道:“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既出有因,必将结果。翎儿姑娘勿要难过,这熊胆护心丸定有办法可解,你放心便是。”
赵翎儿听她如此说,这才止住了哭泣,张大了眼睛,半信半疑的望着她,问道:“此话当真?”只是身子止不住不停的抽搐,形容便如同一个天真的孩童一般。
只见花蚕轻轻点头,微笑道:“这熊胆护心丸的配方乃是尊师传于你爹爹的,我自然有办法解,现下只需快些寻来邬勾卵,纪公子性命当无大碍。”
赵翎儿听她如此说,大喜过往,立时来了精神,竟也不抽泣了,忙道:“那……那事不宜迟,咱们这便出发。”随即拉着花蚕的手,便欲出门,往祭府而去。
众人也随她二人行至门口,只见伯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双眼直望着花蚕,临别,一再叮嘱,要她二人此行千万小心。赵翎儿此刻兴致勃勃,竟似一脸欣喜,仿佛刚刚那哭得死去活来的泪人,与她半点关系也没有一般,伯勉不经感叹,这丫头,变脸比变天还快。只见赵翎儿抓着花蚕的手,一个劲的往外拽,头也不回的对伯勉道:“伯勉哥哥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嫂嫂。”言罢,两人转身上了马,一路向西去了。
待她二人去远了,众人这才回到房间,此刻丑时已过,伯勉见朱僪与李凤鸣二人脸上均有倦意,小蔓蓉已趴在弧厄身旁,沉沉睡去,随即对李凤鸣道:“凤鸣姑娘今日劳顿,定当倦了,我见侧厅还有间小屋,不如你先去休息吧。”李凤鸣微微一笑,点头称是,这才掌了盏烛灯,将小蔓蓉抱起,进侧屋中休息去了。
伯勉又对朱僪道:“朱大哥大恩,请受我伯勉一拜。”言罢,便要跪地相拜。
朱僪见状大惊,忙将他扶起,口中却似塞了粽子一般,说不出话来,只听他吞吞吐吐的道:“少爷……你……这是……”。半晌才整理清楚思绪,道:“哎!你这不是折煞我吗?我朱僪何德何能,怎受得起少爷你这一拜?”
只听伯勉道:“若非朱大哥回府善后,恐怕太史府上下二十余人,在劫难逃,这一拜,朱大哥自然受得起。”
朱僪忙将伯勉扶起,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轻叹一声,言道:“亏得少爷料事如神呐,我将众人遣了,又按照少爷吩咐,拿到那几样东西,与新夫人……哦,不!……与凤鸣姑娘一起,刚出南门,便见到大队兵马进城而去,想便是那尹老贼派人前来,哎!”言至此处,突然想起,便即将桌上一个包裹递于伯勉,又道:“这包裹里面便是那两本书简,与少爷平日换洗的衣物,我随便捡了两件,哦……对了,还有府中所剩银两,也全在里面。”言罢,又指着桌上一盆兰花和一张画卷,言道:“少爷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只可惜……”言至于此,又是一声轻叹,心想,太史府数十年基业,今日便就此毁了,甚觉惋惜。
伯勉接过包裹,轻点了点头,从包裹中取了一锭黄金,足有十两,递予朱僪,言道:“这些钱财朱大哥且请收下,日后定能用上。”
朱僪见状一惊,问道:“少爷这是作甚?”
只听伯勉道:“明日日出之后,城中定贴出榜文,通缉我与弧厄二人,恐怕日后再无我二人容身之处,朱大哥还是早些离开,免受牵连的好。”
朱僪听言心中不悦,言道:“少爷这是要赶我走?”见伯勉默然不语,又道:“这钱,我不要,少爷若是非要赶我走,朱僪自当从命便是,我朱僪虽是士卒出身,但绝非贪生怕死之徒,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老爷对我朱家有恩,如今少爷有难,我若离去,心中如何好受,现下纪爷又身中剧毒,平日里也需有人照顾,她们几个姑娘家虽说心细,但始终也有不方便的时候,还请少爷收回成命,让我追随左右。”言罢,便欲跪礼相求。
伯勉忙伸手去扶,言道:“朱大哥忠义,此番言语,真叫我伯勉汗颜无地,无话可说。”言罢,将朱僪扶起,又看了看弧厄,只见他表情痛苦,汗如雨水般从额头上滚下来,将大半个枕头都沁湿了,口中不时呻吟。伯勉轻叹一声,这才将屋内两根板凳拼在一起,又对朱僪道:“恐怕今日要委屈朱大哥在这凳子上歇息了。”
朱僪此时却是困了,便点头道:“好!我且小睡片刻,若是纪爷有何状况,你叫我便是。”这才在椅子上躺下休息,伯勉坐在弧厄床边,替他插汗喂水,时而见他痛得厉害,心中不甚难受,自是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