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公易知她所言不假,轻轻点了点头,言道:“姑娘,姑娘,我都说,只要你不杀老夫,老夫定当知无不答,你可说话算数,不杀老夫?”话语稍显凌乱,但也还算表述得清楚。
赵翎儿想了片刻,道:“不行,光知无不答可不成,你的答案需得让我满意,若是你用不知或没有等言语来敷衍我,叫我如何不杀你?”
祭公易忙道:“不敢!不敢,事关老夫性命,老夫自然不敢有半点隐瞒,只要姑娘守信,不杀老夫,老夫自然答到姑娘你满意为止。”
只听赵翎儿道:“你若答得我满意,本姑娘说话算数,不过你听清楚了,只是今日不杀你,若是来日你再撞到我手中,便好好想想,拿什么来赎你狗命。”
弧厄在旁听得着实有些不耐烦,只见他将刀提起,抗在肩上,早想上前一刀结果了这老贼,他此刻对这老贼简直恨入骨髓,便是多看他一眼,也会心生厌恶,心道:“女儿家行事就是太过婆妈,你答应放他,我可没说不杀这厮,且让你问他两个问题,早些问完我便好送这老贼去见他祖宗。”
只听赵翎儿问道:“三个月前,黑白无常赫子通、白祁,九头獒蚩恶三人抓了一人,后押往镐京,乃是你等接的手,那人现在怎样?被关往何处?”
祭公易听言一惊,此事极为隐蔽,乃是皇后亲下命令,由虢相国一手操办,眼前这女子怎会知道得如此详细?说起抓来的那人,自己确也见过,自称什么弃人,容貌以毁,可是现今是死是活,自己实在不知,心想“若是据实相告定当没命,自己需得想个令她满意的答案才行。”随即便道:“姑娘可是指那弃人?”
赵翎儿一听‘弃人’二字面露喜色,言道:“正是此人。”
只听祭公易道:“原来姑娘伪身我府中便是为此。”
弧厄这才恍然,原来赵翎儿并非皇后所遣,自己之前确实错怪她了,见祭公易獐眉鼠目,答非所问,定是又在耍什么花招,弧厄上前对着这老贼右手抬脚便踩,怒道:“你若要耍什么花样,我便先废了你这只爪子。”
祭公易吃痛,“啊”的一声大叫,忙道:“骊……骊山,此人现关在骊山石牢之中。”这骊山乃是先祖之源地,地处中腹,西临犬戎,有重兵看守,山上建有一座硕大的烽火台。先祖遗训,若是西戎来犯,便将台上烽火点燃,各路诸侯见骊山烟起,便会率兵来救。骊山之上却有一间石牢,关押的都是死囚重犯,一旦驻军被敌人攻破,这些囚犯将被派往战场杀敌来换取自由。弧厄量他此刻也不敢胡言,这才收了脚。
赵翎儿听言大喜,仔细想了想,也觉此言应当不假,自己在镐京城中明查暗访也有一月之久,始终没能查出此人半点消息,原来他被囚禁于骊山,难怪自己查不到。这才如释重负,微微点头,言道:“好,我占且信你,这第二个问题……”话音未落,只听弧厄连连咳嗽,嘴角又渗出些鲜血来。赵翎儿见他又咳出血来,甚是担忧。服了这熊胆护心丸,本不可大幅运动,应躺下静养才是,否则血液循环开来,不但药效会大减,恐怕还会反受其害。忙上前问道:“纪大哥你没事吧?”
弧厄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没事,只是吐了些血,想是刚刚与他二人搏斗,用力过了些,并无大碍。”
只听赵翎儿道:“你先坐下静养片刻,切不可在乱动了。”言毕,扶着弧厄在旁坐下,这才转身对祭公易道:“第二问题,你身上可有荷香腐骨散的解药?”
弧厄听言一惊,暗道:“原来这女子答应不杀他,便是为给自己讨解药,她如此心细,自己还暗自怪她行事婆妈……”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激。
祭公易“啊”了一声,这才恍然大悟,朝弧厄仔细打量一番,见他如染重病,满脸铁青,之前还不明白他为何口吐鲜血,原来是中了荷香腐骨散之毒,此刻定是毒发。这毒药乃是皇后所配,自己自然清楚,毒发之时浑身乏力,全身骨骼如同腐化一般,中毒之人即便武艺再强,也只得任人摆布。心下窃喜,又朝弧厄打量一番,见他满头大汗,表情痛苦,这才确定,他定是中此毒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