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锦言一眼,喜道:“锦言,什么都别多想了,人活一世,最难得的是能遇一真心人,秦王既能如此待你,就忘记以前所有的事,好好过,嗯?”
锦言微微垂下头来,半响又抬头看了秦非离一眼,他依旧是一副谦谦君子,芝兰玉树的摸样,连微笑都优雅到极致。其实,早在之前,她便就已经听从了命运的安排,而今……她又看了一眼温夫人脸上的喜悦,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秦非离唇角的笑容便更大了些,温夫人看她同意了,温言细语安慰了一番,叫她放下所有前尘往事,跟秦非离好好的过,锦言答应之后,她这才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当日下午,整个秦王府便开始装点一新起来,宫里听到了消息,太后特意送来了贺礼,只是终究是补婚,大家都明白在婚礼之前发生了何事,故而,虽然是成亲大礼,成亲这天,却并没有什么人前来,坐在席间的,竟都是秦王府的家丁小厮。拜过堂之后,锦言便被送入洞房之内,静候夜半时分,新郎的到来。
她心里到底是生出紧张,一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便坐立难安,之所以对婚礼有抵触,抗拒的也就是这洞房花烛之夜。她也不知道秦王到底举不举,可是一旦他是健康的,她就惨了!虽然经历了这些事情,秦王的所作所为,也让她对这婚礼有了一点期盼,但到底,她还不喜欢他,对他既然没有一丝欢喜之情,要行夫妻之礼,她到底是接受不了。
只是,万一,秦王要来,那她该怎么办?
时间越晚,她心里的紧张便更胜一层,直至亥时,喜房外才终于传来一丝动静。锦言坐在床上的身子便一下子僵硬无比,直至那轮椅碾压过地面的咕噜声停至自己跟前。
眼前的光亮瞬间明亮起来,他已挑起喜帕,眉目温润依旧的看着她,一身喜服的他,染了三分酒意,眉目邪肆,看上去三分邪肆,七分温润,俊美得愈发的摄人心魄,那一双狭长的凤眸之中流光溢彩,顾盼生辉,倒真似美过世间女子,锦言呆呆的看着他,秦非离又是缓缓一笑道:“娘子,是该喝合卺酒了。”
他声音温润动听,染了三分醉意,便愈发醇厚醉人。锦言忙的回过神来,他腿脚不便,意思便是,这合卺酒得她来取。
锦言站起身来,扫视了一眼房间,看到不远处的红木桌上正摆放了酒杯和酒壶,忙的便走过去,倒了两杯酒出来,取出,端到秦非离身前。
他唇角依旧染着几分似笑非笑,接过酒杯之后,那笑意便更浓了些。因他坐在轮椅上,锦言不得不蹲下身子,与他手臂相缠,红彤彤的烛光之下,两人的影子交缠在一起,秦非离的目光从锦言拧眉喝酒的面上路过,脸上的笑容再一次深了几分,一仰头,便将手中的酒液饮尽。
清冽的酒液入喉,唇齿留香,却无任何辛辣之感,锦言饮完之后,蓦然对上他深邃如墨的双瞳,心神一荡,猛然便退后一步,却不料,两人的手尚交叠在一起,她一退之下,起身过猛,便又一下子跌向他胸前,只见秦非离手指一番,酒杯坠地,她已稳稳落于他的怀中,他眉目含笑,眸光微顿,猛然间便吻上她微凉的唇,锦言身形一僵,茫然的睁大着眼睛,似乎尚反应不来此刻发生了何事。
凤冠坠地,她茫然的任由他将她安置在榻上,他唇齿间有清冽的酒香,熏得她愈发昏昏然,直到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衣带,锦言这才浑身一震,猛然反应过来,一下子便按住了他的手,目露惊恐之色。
秦非离停下动作,静静的看着她。
他黑如墨玉的眸光,沉暗如海,两人的鼻息都清晰可闻,他覆于她身体上方,锦言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室内的烛火已经熄去,竟有床头一盏火光飘忽不定地摇曳着,而秦非离的目光便愈发深幽起来,而在此时,锦言忽而便觉出了一丝异样,下腹分明是抵了东西的,她身体再次一僵,一瞬不瞬的盯着秦非离。
艾玛,那啥,传言居然是假的?
纵然她前世不曾经历过,此刻也知道下腹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一时间不由得面红耳赤。她不曾经历过感情,也不知感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此刻心脏跳得厉害,仿佛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一般,似乎是要从心口逃脱出来。
秦非离见她目光闪烁,忽而就再次低下头来,他似存了几分引诱之心,牵引着她动作,唯一的一根红烛也被他伸手拂灭,室内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感官便越发敏锐起来。
锦言僵直着身体抗拒,可他却刻意存了几分心思,耐心而温柔的牵引,直至她终于软成一滩泥,他才心满意足的拨开她的里衣。
直到他温热的指触到她的心口,恍如一颗石子跌入一滩深深的湖水中,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荡起圈圈涟漪,她情不自禁地嘤吟一声,茫然睁开眼,随即,恍若是是此刻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彻底的清醒过来。她的身体再一次僵直,而近在咫尺,是他的呼吸,温热的洒在她的颈脖上,而他的动作,更是一下一下,将她的心脏都刺得发颤,锦言猛然便推了他一把,可是此刻,两人密切地契合着,她的反抗看起来更是欲拒还迎,也就在她尚未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时,身体已经本能的做出反应,居然就一脚踢了过去。
黑暗中一声闷哼袭来,那覆于身上之人,忽而便离了去,锦言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她那一脚明明不算太重,可是,刚刚一推之下尚且纹丝不动的人,居然就被她这不轻不重的一脚,踢得滚下了床?锦言慌的抱紧自己的嫁衣,缩在角落,黑暗之中,地上人的呼吸越发重了些,一下一下,密集又急促。
锦言忽然就觉出几分不对来。她快速的摸到床头桌子上的火折子,点燃烛火,待看清室内情形,锦言浑身一震,倏尔便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疾呼一身:“王爷!”快速的爬下床。
地面之上,原本喜服如火的男子,此刻满面苍白的斜靠在榻上,他额上大颗的冷汗溢出,手掌木然的覆在腿上,闭着眼睛,分明是强忍痛苦之色,锦言一惊,意识到那是之前被自己所踢之处,面上掠过一抹慌乱,忙的上前一步,撩起他的裤管,却发觉,本该白皙光滑的腿,此刻青筋暴突,犹如双腿之上耸立起的纵横交错的藤蔓,片刻功夫,便覆满了整双腿,锦言从未见过这等景象,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恍然无措。
秦非离满头大汗的朝她伸出手来,艰难道:“锦……言,你上来……”
锦言忙的爬到他身侧,他又喘息了几声,这才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塞到锦言手中,忍着剧痛,颤道:“去……去把那割破……放血……”
只不过几个字,他似是用了全身力气,锦言不敢怠慢,虽然他表述不清,可是,她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秦非离的双腿蓦然青紫翻腾,这样的景象,根本就不是有腿疾,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他这双腿,应该是中毒了!
她手起刀落,割断了静脉,乌黑的血顺着伤口泊泊而出,很快便湿了整个里衣。
锦言又在他另外一只脚上用了同样之法,秦非离渐渐因为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那双腿也因为放了血,一点一点的开始恢复了本来颜色。
她跟管家要了药,将他的双腿上好药,包扎了起来,而面对一地毒血,管家虽叹着气,却多少有几分释然道:“王爷已经接近三个月未曾发作过,拖到现在,总是好的征兆。”
他疼惜的看着沉睡着肤色如纸的秦王,想到他从小到大所受的灾难,一时又十分心疼地对着锦言道:“虽然每次发作之时放血,能缓解病情,可是,一个人身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血,眼看着王爷的身子一天天变差,我们却无能为力,若是王爷当真垮了,老奴……老奴就太辜负娘娘当年所托了!”
锦言看着床榻之上,先前温润如风,芝兰玉树的人,此刻竟虚弱得没有一丝生气,要不是还能探到他的脉搏,她几乎真以为他已经死了。
她看了一眼暗自垂泪的管家,想了想,终究是问了出来:“石伯,王爷的腿是怎么中毒的?”
对于她知道秦非离的腿不是受伤而是中毒一事,石伯并没觉得奇怪,一想到她是王妃,是王爷这么多年来,唯一肯娶的女人,便如实道:“其实,这些事,说起来算是宫廷辛秘。现如今,鲜少有人知道里面的内情,也只有老夫这个老人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