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一颗小心脏顷刻如鹿撞,殿内循着龙涎香,暖意融融,虽然此刻已经春日,但夜里终究还是有几分寒意,欢颜走了一路,被冷风吹得发凉的身子,此刻被里面的暖意熏着,竟觉出几分汗意来。
殿内的台烛在两边角落点着,故而,殿内并不十分亮堂,欢颜小心翼翼往前走了几步,待到了殿中央,这才看到,远远的帘幔内,男子一声白衣,容颜清隽俊美,鼻梁英挺迷人,深幽的凤眸狭长,此刻正目不转睛盯着手中的奏折,俊眉时而拧起,时而舒展,唇角有时也会勾上一丝弧度。
欢颜从未见过他穿白色,如果说,黑衣的他冷峻无情,那么白衣的他便多了一丝清逸如风,温润柔情,欢颜一时看得痴了,怔怔站在那里,半天都忘记往前行去。
“不是都来……”秦非墨说话的同时抬起头去,看到殿中央停了一名男子,下意识怔住,随即触到欢颜的目光,竟微微一笑道,“怎么不过来?”
他这个样子,该是认出自己来了,欢颜犹如被他脸上的笑容蛊惑住,下意识便往前行去,直至即将来到他身前时,她才猛的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竟被男色诱惑,猛的便脸色爆红,低下头去,急忙行礼道:“我……臣……臣妾给皇上请安。”
手臂忽而被人握住,欢颜抬起头去,便看到秦非墨一脸笑意地看着她道:“许久未见,怎的生分了?是怪朕没有去看你?”
他逼近自己,身上的龙涎香便萦绕在鼻端,只觉让人阵阵晕眩,有些意乱情迷,欢颜的脸色不由得又红了几分,却还是壮着胆子抬起头来,目光之中,透出秦非墨盈盈含笑的凤眸,深幽的眸光此刻竟盈盈亮如星辰,波光璀璨,看得欢颜忍不住痴迷。
她摇了摇头:“皇上能唤我来此,便证明皇上并没有忘记我。”
秦非墨微微一笑,手指缓缓上衣,落到她的耳后,他十分顺利的便摸到了人皮面具。
稍稍用力,那人皮面具便缓缓与她的皮肤分离开,直至整张面具撕下,露出她那一张清秀无比的脸来,秦非墨看了会儿,微微一笑道:“你随朕来。”
欢颜不明所以,此刻却觉得满心甜蜜,他说什么,她自然照做。
却没想到,秦非墨竟将她拉到了自己的御案旁。
他将桌上的几份奏折收起,然后安置在一旁,又从一旁的几本书下面抽出一张白纸出来,看向欢颜伸出手道:“过来。”
欢颜不明所以,却还是走近几步,在他身侧站定,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已经腰间一紧,待回神,她竟然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秦非墨圈着她,倒并没有任何不妥亦或生分的样子,倒是欢颜,紧张得连坐都坐不稳了,整个身子绷得笔直。
“呵呵。”
身侧传来一道悦耳的笑声,秦非墨从一侧穿过她的身子,将她圈在胸前,另一只手,拿过她的右手,然后在她手心放了一只笔,随后握着她的手便在纸上细细写了起来。
一笔一划,待成型,竟是“唯愿心安”四个熟悉的大字。
欢颜一时臊得耳根子都红了,硬着头皮道:“皇上,您都看见了?”
那是她在万花节那日放的花灯,祈求的,其实只是让自己放下执念,安安稳稳过现在的日子,不存有奢想,才能走得更长久,生活得更加简单快乐,却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被他看到,那自己当时放花灯时幽怨的模样,岂不是也被他看见了?
欢颜只觉糗得要死,只想着找个地方钻进去,故而,头越垂越低,都要栽到御案上去了。
秦非墨顺手一捞,已经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看向自己:“唯愿心安,怎么样才算心安?”
欢颜不得不斜倚在他怀里,触到他黑深的视线,呼吸一滞,那曾是此前在以为他忘却自己后做的事情,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又如何说得出来。
她没有说话,秦非墨却已经在她轻颤的眸光中读懂了她的意思,他忽而便低下头来,轻轻吻住她的唇,浅浅一吻之后,这才道:“还会想要心安吗?”
欢颜眸光一颤,如果说刚刚她是不知道怎么说,现在,她是彻底说不出话来,她眸光有些发红,凝着他深幽的眸色,忽而就壮着胆子伸出手去,一下子圈住了他的脖子,在他黑深的视线之下,倾过身去,吻在了他的唇上。
这样大胆的举措,不仅仅是把她自己吓着了,把秦非墨也着实惊着了一把。
他六岁登基至今,女人,自是多不胜数,他性格阴晴不定,在这样的事情上面,自然从来都是他驾驭这主导权,从来无人,即便是在他动情的时候,也无人敢这样公然主动亲吻他,她,是第一个。
更何况,她还是未经人事的少女。
欢颜性格虽然活泼惯了,但是这样的事情,她到底是从未做过,见到秦非墨发深的目光,她顷刻之间便后悔了,暗恼自己,怎么会这么大胆。
一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家,这么做,是不是会被看做轻浮得很?但是,做都已经做了,眼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她壮着胆子迎上秦非墨的视线,却只看了一眼,又受不住移开目光道:“这样才不想。”
秦非墨顷刻便笑了,笑得胸膛都在震动,欢颜愈发的羞涩,便只能一个劲儿的往他怀中埋。
末了,秦非墨扶着她的青丝道:“从今日之后,它只会是另外一个意思。”
欢颜不解,秦非墨已经重新扶起她,指着刚刚二人共同努力写下的字道:“照着写一遍。”
欢颜忍不住鼓起腮帮子看了他一眼,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字丑,秦非墨要她再写一遍,答案不言而喻。
她将他塞给自己的笔一扔道:“我才不要让你看笑话,不写。”
秦非墨忍俊不禁,他重新将笔塞进她手里道:“朕从来没见过一个大家闺秀的字,可以写得那么丑,别的,朕就不计较了,但是这四个字,你必须写好。”
欢颜顿时苦了脸,委委屈屈的看着她。
秦非墨却直接无视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取过砚台,磨起墨来,一边磨一边道:“如果你写好了呢,作为奖励,朕明日会带你出去玩。”
欢颜闻言,眼睛一亮,顿时也顾不得装委屈了道::“金口玉言?”
秦非墨无奈看着她满眸子的星光,眸中不自觉堆上宠溺,点了点头道:“金口玉言。”
欢颜的字是真写得丑,在她自己刚刚抄写完那四个字之后,秦非墨的脸色顿时就黑下去几分,他撑着额头靠在旁侧,满眸不可置信,竟真的有人可以将字写得这么丑,欢颜一见了,顿时吹胡子瞪眼,她站起身来,将秦非墨往内室推去:“你去睡觉,我自己练字,不要你在这里笑话我!”
她这样子,实在是胆大妄为,可秦非墨竟觉得生气不起来,反倒觉得她羞愤的样子可爱至极。
他笑了笑,喟然长叹一声道:“好,朕去睡了便是,不过,可别写一晚上都写不好,朕可不希望自己明日带着一位熊猫眼的护卫出去,那样太引人注目,不知道的,还以为朕虐待下人呢!”
欢颜咬牙瞪他一眼,等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她只觉又一阵冷汗涔涔,不过,秦非墨分明没有生气的样子,她这才放了心,施施然回去练字去了。
这一练,竟然就是一个晚上。
欢颜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晚上是怎么过的,她无论如何也写不好那几个字,最后,还是那白纸放上去,生生将字拓了下来,这才心满意足,可是,毕竟不是自己写的。
她又摩擦了一个时辰,最后,实在困极,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可谁料,第二天早上起来,竟然是在龙榻上,而且,身边躺着的那张俊美如天神的睡颜,不是秦非墨的又是谁?
怎么平白无故,她竟睡到了床上呢?
欢颜浑身僵得笔直,脑中竟不自觉掠过教习嬷嬷告诉自己如何伺候人的方式,顿时脸色一红,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她这一坐,自然拖走了一半的被子,那原本熟睡的人,便缓缓睁开了睡意朦胧地眼睛。
四目相对,欢颜脸色爆红,迅速地,便要掀开被子下床去,不过,她仅仅只是做了一个掀被子的动作,人已经被压到了床上,近在咫尺的人,用慵懒的声调说着蛊惑醉人的话:“天色尚早,做什么这么急着起床?”
欢颜身体绷得更加僵直了。
男性沉稳的身躯悬于身体上方,隔着薄薄一层衣衫,衣服相接的部位,皮肤的温度熨帖着彼此,而他那一张刚刚睡醒的脸,竟带了几分妖孽之姿,幽深的眸光透着几分慵懒,姿态随意,只是稍稍一瞥,便已足够令人心跳加速,更何况,此刻以如此暧昧的姿态?
饶是欢颜平日大胆,此刻,面对男女这种事情上面,也忍不住心跳如鼓。
“我……我的字写好了……”像是终于找到了一样可以岔开此刻暧、昧的话题,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急忙道,“对……写好了,我拿给你看!”
她说罢便想要起身,可是身上的人压着她的腿纹丝不动。
“字昨晚朕便看过了,不然,你以为,你怎么会在床上?”
欢颜面色一僵,是了,她昨晚在御案上练字,就算睡着了,也该是趴在御案上睡了,而今,她却在床上,便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她睡着了之后,他抱着她来到床上的,想到这里,欢颜脸上便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的眸光不住闪烁,末了,看了一眼两人奇怪的姿势,眸光一闪,又带了几分巴巴的语气问他:“那现在,是要做什么?”
这话问得……
肯定不是她说的!
欢颜就差咬舌自尽了,果然,话音刚落,身体上头便传来了愉悦的笑声,秦非墨伸出两根手指来,挑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看向自己,随即缓缓压下来道:“自然是做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