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言这时,直接便从床上起来,撩开了帘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宇文公子,别来无恙!”
那宇文允可一副见着鬼的表情,死盯着锦言,锦言冷冷一笑道:“你是不是没有想到,我为什么没有昏迷?”
那宇文允可死瞪着她,锦言笑着轻声开口道:“你抓我之前,怎么连最基本的一点东西都忘了呢?我是大夫,你居然对一个大夫用药,啧啧,还真是聪明啊!”
那宇文允可这才发觉到自己的错误来,塞着布团的嘴咿咿呀呀。
锦言冷笑一声,蹲在他面前,冷眸看着他道:“亏你为一朝太尉之子,行事居然这般鲁莽,一般的人,你自然是可以碰,因为别人没有还手之力,可是么,我就不一样了。”
锦言忽而就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来,那匕首鲜亮,寒光乍现,在昏暗的烛火之下,尤为明显,她一字一顿道:“看来,从前,我是好人做多了,这才叫你们这些人肆意欺凌,今次我回来,就是要告诉你们,我温锦言绝对不是好欺的!”
平凡的脚还踩在那宇文允可的背上,困住他的双手在后背,锦言冷眼看着那宇文允可道:“听说你糟蹋过不少良家女子,今次,我也算是为民除害,日后,你若是想要找我报仇,只管放马过来,我温锦言,奉陪到底!”
话音刚落,她蓦然眯了眯眼睛,随即拿起匕首便往那宇文允可身下刺去,不得不说,她做出这一动作之前,反复告诫自己,要狠要稳,不要心慌,这才一击刺成。
而与此同时,那宇文允可受了重创,嘶哑一声,便瘫软下去。
平凡顷刻便点住了他的穴道,他身子不能动,痛得冷汗涔涔,锦言蓦然便扔了沾满血液的刀,她不仅仅是要告诉宇文允可,更是要告诉所有昔日的那些敌人,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可以任人窄割的温锦言了。
虽然当时下手之时,心跳极快,可是,刺下过后,她的心,反倒是归于平静了。
正要与平凡出去,大门却忽而被人一脚踢开,锦言一怔,冷月更是下意识要挡在自己面前,却在抬目看到来人是秦非离之时,略略错愕的立在那里。
秦非离一眼便看到了房子内的情形,那把染了血的匕首,再熟悉不过。
他美目一凝,再次落到锦言身上,锦言却倏尔回头看了身后一眼,那宇文允可此刻背对着她们被点了穴道,并没有看见,她急忙快走几步来到秦非离身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便拖了他往外行去。
平凡跟在后头,同他们一起出来。直至行至无人之所,锦言这才停了下来,秦非离上下扫了一遍她的身上,确定她安然无恙,这才一下子抱住她道:“我一看你的字条便知其中有诈了,好在你没事。”
锦言点了点头,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此刻被他抱在怀中,有些虚脱道:“是,我没事,不过,那宇文允可却不好了。”
她离开秦非离的怀抱,看着他道:“我切了他的命根子。”
她眸光之内虽然镇定自若,可是,分明却还有一丝忐忑和惧怕,她不是心思至狠之人,可是,一再被欺凌之后,再次归来,她决不让自己再和从前一般忍让下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秦非离微微一怔,旋即握住她的双手,捏紧了道:“不必怕,你只这么做,算是便宜了他,若是交给我,非要了他的性命不可。” 他的声音顷刻便冷了下去,细细瞧着锦言分明仍旧有些不安的眸光,他心下又是一软,将锦言纳入怀中,柔声道:“锦言,我们不等了,一味的容忍只会让别人更加肆无忌惮,如今,你伤了太尉的儿子,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既然是这般,你就正大光明的回来,纵然宇文太尉如何嚣张跋扈,他也不敢欺到我的头上来。”
锦言一凝,抬起头来看他:“现在时机并不成熟。”
秦非离拧眉道:“可比起你的安危,到底哪个更重要,我分得清!我已经等了十多年,不在乎再多等些时日。锦言,听话,回到我身边来,你不在身边的日子,我总是要为你担惊受怕,我已经失去过你,我不想再经历失去,今天的情况,发生一次,已经足够我胆战心惊了,你还要让我承受多少,你才肯回来?”
他扣着锦言的双肩,见锦言依旧沉默,他索性便将她按入怀中,轻缓道:“不用为我担心,从前那件事,若当真有人有本事查到你的头上,我的参与必然也是隐瞒不住的,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牺牲掉我们之间的重逢?”
“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秦非离的爱妻,我怎能让这样的你流落在外?”他说到这里,轻轻松开锦言,忽而便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低沉道:“锦言,考虑太多只会让我们身负枷锁,回来吧!”
锦言的眸中分明是渗了泪的,她搂住秦非离的腰,重新靠入他怀中,让眼泪没入他胸口的衣衫,半响,沙哑着声音开口道:“好,我想一想。”
这一整晚,锦言自然是睡不着的。夜里醒来了好几次,秦非离说得对,前路艰难又如何,他们相守在一起,共同面对难题,不论成功失败,至少她陪着他,瞻前顾后,反倒使两人越发痛苦。
他每日半夜来,又清晨回去,她的宅邸在西郊,而他的,却在城中,这样远的距离,他来回奔波那么多久,说不累,那是骗人的,可是,他却从未在她面前喊过一句累,不论多晚,他必然前来叫她安心。
他做的这么多,无非是为了陪把她,白日的时间,他们见不得面,唯有晚上那几个时辰的相处,多半在缠绵中度过,真正耳鬓厮磨的时候却并不多。
锦言想到这里,脑海中忽而就清明起来,只觉浑噩的心忽而就通透起来。
她不能只让秦非离一味的付出,若能守在他身边,与他****相见,他累了的时候,她沏一壶茶给他,再给他揉揉肩膀,饿了,她可以亲自洗手作羹汤,他写字,她研磨,多好?
当看到沉睡中秦非离俊逸的眉目,她心下顷刻柔软起来,犹如跌进一滩深深的湖水,沉溺其中,任由其包裹围绕。
她卧下去靠在秦非离肩上的时候,睡梦中的他下意识伸手手来将她揽住,锦言的心中说不出的涟漪轻浮,她浅浅弯了嘴角,抱紧了他,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醒来,秦非离自然是不在。
冷月照例端了早点来,是清淡的瘦肉粥和几碟小菜,锦言这几日晨起,胃口都不好,只觉原本就腹部空空,有些头晕目眩的样子,此刻看到这些吃食,不知怎么的,就更下不去口,勉强吃了一口,顿觉胃里翻江倒海,锦言忍不住,便蹲到一旁,全吐了出来。
冷月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来给锦言抚背,急切道:“小姐这是怎么了?连这好几天了都不见好?”
锦言胃里的东西总算是吐空了,冷月倒了一杯茶来给她漱口,随后,又倒了热水给她暖胃。
锦言喝下少许,这才觉得好受些,却仍旧提不起来力气,道:“你扶我到床上,我歇会儿,不必担心,等下,我自己给自己把把脉。”
冷月听她这么说,这才安下心来,扶她到床上卧下,随后去处理刚刚锦言所吐的狼藉。
锦言卧下来之后,虽然好了些,可依旧难受得紧,便只好给自己把脉,这许多日,她原本以为只是最近精神不好,没太大关心,可一连一周都如此,就有问题了。
她探脉的同时,心头便掠过什么,只是太快,没捕捉住。
这细细一探之下,惊得整个人都僵在了当场,随即,是克制不住的欣喜来。
她,怀孕了!
而且,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锦言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这时冷月正好从外头进来,看见锦言怔忡在那里,也不知是喜是忧,顿时担心起来道:“小姐,怎么了?”
锦言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猛的就笑了起来,抓住冷月的手道:“冷月,我怀孕了!”
冷月一怔,半响没反应过来。
在她的认知里,锦言并没有跟别的男人一起过,怎么会怀孕?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锦言喜欢的人只有一个,上一次,她们虽然弄巧成拙,但是,锦言现在怀孕,又这么兴奋,唯一的可能,只有他了。
她怔忡着开口道:“是……是王爷的?”
锦言点了点头,冷月顷刻便欢喜得差点跳了起来,立刻扶着锦言坐到床上道:“小姐不可以乱动,你现在怀孕了,要好好休养,我这就去通知厨房做点营养的来,另外,我要告诉花蕊绵绵和平凡姐,她们若是知道了,定然也高兴死了。”
她立刻便去收拾桌上的碗筷,出去,锦言看她连脚步都是轻快的,忍不住也勾起了唇角。
手指缓缓抚摸依旧平坦的小腹,锦言的眸中满是轻柔的慈爱之光。
没有想到,在异世,她即将会有血脉至亲了!是她的孩子,同她融入骨血的孩子!从此,这世界上,她再不是孤单一人。
锦言激动到险些落下泪来。
几经辗转,时至今日,她才终于算是体会到生存的意义,有了孩子,她便再不是漂泊的一缕孤魂,而是真正融入这个世界的人,她再不必胆战心惊,再不必害怕了,她有疼爱自己的丈夫,还有骨肉至亲的孩子,她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再不必为自己是缕孤魂而有一丝一毫的苦恼和徘徊了!
这一整天,整个宅邸都洋溢在幸福之中,锦言什么事情都没做,四女围着她谈天说笑,兴奋得要死,她自己也静不下心来,一心煎熬的等着晚上秦非离的到来,只想将这消息尽快告知他。
可是,等撑到了晚间,便再也撑不住了,锦言想着,左右时间难熬,倒不如睡上一觉,介时,秦非离便来了,她再告诉他消息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