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是一轮清月高悬于遥遥天际,锦言甚至能看到月光洒落天地间的那层洁白之色,她呆呆的看着,恍若自己也如那月色渐渐迷离一般。
那么多年过去,她终究还是再一次选择飞蛾扑火,昔日,她一无所有,可是今日,她却有足以和他比肩而立的力量。
若说,是什么时候真正的促使她坚定心思来,大抵,真的是雪山那次吧?
起先,两年之约,并不是她的真心。
当时的她想的是,两年时间,只是二人中间的过度,一个正常男人,又怎么会等过两年之期,即便他能等过,皇上也必然等不过,而另一层则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计划会不会成功,她不知道,如果不成功,真正的温锦言也就是萧素会不会从身体里苏醒跑出来,从此,世界上再没有了她,却没想到,这一切,都因为这个男人的挺身而出而打乱。
他促成了她的计划,却因此,身负重伤。
也正因为那样一次几近别离的失去,才让她的心思彻底坚定下来。
那日看着他静卧手术台上的睡颜,她的心顷刻犹如万刀剜过,一下一下,疼痛抽走她周身所有力气,连那双拿手术刀,向来最平稳的手也止不住颤抖起来,那一刻,她才彻底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原比自己所认为的那般更爱秦非离。
她爱这个男人,爱到融入骨血,他痛一下,她万刀锥心,他静卧在那里,她的整颗心似乎都要死掉了。
那一刻,她便决定下来,若是救活了他,从此以后,他在哪里,她必然跟到哪里,只要,他的心里有她!
鬼帝也要,残王也罢,只要他是秦非离,这一辈子,她都跟定他了!
他要做什么,她帮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她愿倾尽一切,陪伴他,白头偕老。
一整个晚上,不知道是怎么过去,清楚,锦言在木屋中醒来之时,只觉周身都好似被碾压过一番,酸痛无比。
屋子里并没有秦非离的身影,她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却发觉旁边根本就没有干净的衣服可穿,除了一件外袍。
那是一件男人的外袍,却并不是昨日秦非离穿过的那一件,也绝对不会是那一件,因为昨夜,她身下压的就是那件袍子……
一想起昨夜,锦言脸上火辣辣的。
她将脸埋进薄被中片刻种,又被热得不行,这才伸出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木屋周围,没有看到人影,也没听到任何动静,锦言这才放心的去取那件袍子,这一伸手,顿时又是一阵赫然,因为手臂上全是昨夜欢爱过的痕迹,搅得她的心又一次狂跳个不停。
好不容易将外袍穿好,可是,身上今有一件外袍而已,里头都是真空的,锦言一想到此,便越发不敢出门,只能走到窗口,朝外头看了一眼,这一夜,她竟然就看到了秦非离的身影。
木屋外的不远处,有木架子支起来的锅,而秦非离的身影就穿梭在锅前,往里头添火。
锦言觉得奇怪,这一大早上,他莫不是在做饭不成?
可是从前,她记得这里明明是没有准备食材的,而且,昨夜是兴之所至才来的,应该更不会提前准备才对,那他这是在干吗?
到底是忍不住,锦言最终推开木屋的门走了出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秦非离转过头来,自然一眼看到了她。
视线在她光洁的小腿肚上一个停顿,随即缓慢往上,那一片性、感的小锁骨,再至那张动人的脸上。
她的脸上还有绯红未去,长发自然垂落肩头,那身宽大的袍子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挂着,而为了不让自己走光,锦言的双手始终都是环在胸前的。
吃饱喝足了,某人的心情自然是极好,尤其是在这样阳光明媚的大早上,还有美人在前。
锦言被他的视线盯得不自在,低头看了看胸前,确定并没有走光,这才又看过去,秦非离随即收回目光,站起身来,指了指那口锅道:“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锦言看了他一眼,有些狐疑的走过去,那锅里热气沸腾,根本瞧不清里头是什么,却隐隐可以闻见一丝香气来。
她随即便要伸手去拿锅铲看一看,秦非离却一下子捏住她的手指道:“烫。”
锦言手心一热,快速抽回自己的手道:“你这是在熬什么?挺香的?”
秦非离挑了挑眉:“你去坐着,快好了。”
锦言听话的乖乖坐到一旁,因为只有一件外袍,她这么一坐下,顷刻就裸露出一片光洁的小腿来,她丝毫未觉,秦非离抬目看过去的时候,眸中分明是跳跃了一下,然后,小碗盛起的汤便端至锦言面前。
“梨花粥,尝一尝。”
碗里有几片花瓣,还有不同形状的像是捣碎的果子,不过汤汁却分明很粘稠。
锦言尝了一口,酸酸甜甜,味道的确不错,顿时不由得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秦非离顿了顿,随即含糊道:“小时候吃过的东西,觉得味道不错,便记下了。味道怎么样?”
锦言点了点头道:“还不错。”
秦非离看着她将一整晚都喝下去,唇角勾起一丝别有深意的笑来。
事实上,并不是小时候听过的东西,而是今天早上。
山谷地处比较远,要弄吃的,一时半会儿弄不过来,他便打算去摘些野果子充饥,可是随即一想,锦言原本喜欢的就是山野田间的普通百姓日子,若是他能为她做上一份早膳,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可是,偏生这里什么食材都没有,而且做饭方面,他的确不在行,于是,便去找了自己几个手下,讨教一番,然后,就听来了这道食谱。
之所以选择这道,是因为,那混小子说,这种梨花粥不仅是养容美颜的好东西,而且若是女子服下,是极易受孕的,山间的婆子都喜欢拿这个做给新婚媳妇吃,一吃一个准。
秦非离当即便选了这个,此刻锦言问起,他自然心头有些别扭,便撒了个小谎。
用过早膳之后,秦非离便拉她去洗澡。
这里的温泉,锦言是有洗过的,虽然两人一起,有些不自在,但他们早多年就已经有了实质性的关系,况且身上确实难受,故而锦言鼓一鼓气,便答应了下来。
温泉之内,能闻到清晰的硫磺味道,水花翻涌,而且地处隐秘,实在是极好的洗澡的地方。
秦非离已经先一步堂而皇之的在她面前脱得那叫一个自然,锦言抱着袍子环臂立在那里,好半天的功夫,这才咬了咬牙,一下子闷进水里,这才去脱衣服。
却在这时,身后忽而便覆了一双手上来。
锦言随着依靠在他怀里,安静的听着水花的翻涌声,这时,只听得秦非离的声音低低道:“锦言,要不要重新回王府来?”
“不要。”
锦言当即一个转身,看着他,却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别处,一低头,发现什么,顿时身子往下一沉,同时伸出手去,恼羞成怒地去遮秦非离的眼睛道:“你不许看!”
“好,我不看就是。”
秦非离莫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手指却分明依旧在她后背移动,闭着眼轻道:“回王府不好吗?”
锦言摇了摇头,察觉他看不到,这才开口道:“我喜欢现在自由自在的,如果一到秦王府,必然又有身份的枷锁,还有皇宫那群人,你知道我懒得动那些心思,累得慌,所以,我才不要去你府上呢。”
秦非离不说话,片刻后,他突然便睁开眼来:“如果,我一直留在秦王府,是不是,你就一直不来秦王府了?” 平凡点了点头:“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办。”
锦言正将湿透的衣服往岸上丢去,这会儿他突然回头也就来不及丢衣服了,猛的身子往下一沉,因为势头太猛,水被拍走后,浪花涌上来时,便差点将她整个头淹了下去。秦非离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捞,将她带到自己身前,喘了一口粗气道:“还好没被淹着。”
额头撞到他的胸膛痛得要死,偏生两个人此刻都没穿衣服,锦言的脸“轰”的一下变得爆红,偏生,他还在捧着自己的脸细瞧,锦言忙的就拨开他的手,身子一转,背对着他,闷声道:“我会游泳的,用不着你救。”
她说罢便推开他,踩到一旁的石位上,脸颊分明还在发烫,她的眼睛一时便躲躲闪闪,无处可放。
“我怎么记得,初次见面那回,你可分明喊救来着?”
声音近在咫尺,锦言蓦然抬头,他的胸膛近在眼前。
眼睛好不容易从那结实的胸膛移开,落到他的脸上,锦言发觉,似乎,除开那张俊脸之外,眼睛确实没有别的可放的地方,索性便盯着他的脸辩驳道:“你也不想想,那时候一身的衣服,就算是能游泳,也得被衣服累得沉下去,更何况,那水那么深,夜又那么黑,本能的反应,自然是要喊救的。”哪里像现在。
现在,他分明就近在眼前,纵然她真的沉下去,他也会将她救上来,所以,她没有丝毫的慌张,也不需要有丝毫的慌张,因为,不论是从人,还是从心里,她都完全的相信他,依赖他,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的感觉,就恍如,他们二人是融为一体一般,不分彼此,绝对信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秦非离忽而便笑了起来,微微倾了身子,捧起她的脸道:“幸亏那次你喊了,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演下去了!”
锦言瞪了他一眼道:“你还说呢,那么冷的天,也就只有你那么狠心!”
“是是,我的错!”秦非离低下头来,凝眸看着她,眸子温柔如水道:“若是知道你成了我命中注定的人,当初的我又怎舍得推你如水?但是,一想到如果不是那一次,现在的你很可能就在别人怀中,唤着别人夫君,我又一万个后悔,如此这般,倒是真不知道怎么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