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言自己一个人泡完了澡,秦非离这才重新端了饭菜进来,放到桌上,陪着她吃饭。
锦言吃得不多,只吃了半碗米饭,但好在,被秦非离逼着喝了一碗汤,这才安然睡去。
秦非离在她睡着之后,才离开,这一天一夜的忙碌下来,他也倦极,是以,看锦言安然无恙了,这才敢安然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他早早醒来,原本打算起来,再去看一看锦言,却忽而听到门外传来动静,略一抬头,已经看到锦言推开门进来。
她神色已经恢复平静,手里提的是药箱,另一只手拿着药碗,显然是要来给他上药了。
秦非离看她恢复如常,如释重负的笑了笑道:“身体好了?”
锦言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将药碗放到桌上,来扶他起身,秦非离任由她搀扶靠坐起来,眉目之间,一片流光之色:“我已经吩咐人去搜罗奇人异事了,相信不久,定会有消息。”
锦言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微停顿,随即点了点头。
时间过得飞快,长公主即将下嫁王府的消息不胫而走,这在天下人看来,实在是极为大逆不道,因为这燕王是当今皇上亲叔叔,他的孩子,自然是同长公主为堂兄妹,可是,这燕王居然仗着自己朝权在手,肆意妄为将长公主嫁给自己儿子,这等有违伦理的事情,居然就这么被他肆意妄为做了出来。
而更加让世人震惊不已的事情还在后头,新婚当晚,洞房花烛之夜,这长公主竟然手刃世子,无奈刺杀不成,她随即被燕王的人拿下,关进大牢之中。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锦言在听到消息之时,惊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你是说,这碧落公主,现在被关进大牢了?”
“对。”平凡回答道,“皇帝亲自前去干涉,可是,这燕王却以碧落公主嫁进王府,这就是家事为由,阻拦了皇上,皇上因此一病不起,听说这次的病更加来势汹汹,外人都在传,皇上这次只怕……过不去了。”
锦言手头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看她:“过不去是什么意思?”
平凡随即道:“皇帝这次病得床都起不来,比往常任何一次的病情都要严重,所以,外人猜测,皇上很可能就要因此,英年早逝了……”
锦言没有再说话,垂下眸光,怔怔看着手下理了一半的药材。
“你们在说什么英年早逝?”门外有声音传来,秦非离一身黑衣,腰缠紫玉带,神清气爽的跨入。锦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他而今那山庄当自家,随即进出的毛病,略为不满的努努嘴,这才道:“你现在就没事可做了吗?你又不懂医理,我这里,也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秦非离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边一笑道:“作为合作伙伴,了解客户所需,是我分内之事,当然要多来了解一下。”
锦言瞪了他一眼,道:“借口!”
秦非离笑着挑了挑眉,当是默认。
他看锦言将弄好的药装进药罐里,随即上来道:“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锦言一顿,回头看了秦非离一眼,随即道:“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乐意之至。”秦非离微微一笑。
锦言随即对着平凡道:“平凡,你去忙别的吧,这里不需要守着了。”
平凡点了点头,知道她们有要事要谈,随即便转身走了出去。
锦言随即看着秦非离道:“对燕王,你知道多少?”
秦非离眉头一拧,看着她,道:“你想做什么?”
锦言看了他好一会儿,深有怀疑道:“碧落公主和你应该是相熟才对,怎么她而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却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凭你的本事,我就不信,你帮不了她。”
秦非离的眉头拧得很深了些:“你要趟这趟浑水?”
锦言看了他一眼道:“不是我,是我们。”
“锦言,不要胡闹。”秦非离的声音蓦的沉了下去道,“这燕王并不如表明这么简单,他背后的势力,你根本就想象不到,你以为,他凭什么权倾朝野那么多年?就没有别的原因么?这样一个老奸巨猾的狐狸,你和他斗,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所以,我才说不是我,而是我们。”
秦非离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也没有了,看着她道:“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锦言随即转头看向窗外道:“我知道。我也知道,我不应该插手这件事情,应该一如当初的选择,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我受不住心口的噬痛,就恍如心口住了一个恶魔,一旦触到皇上和公主的事情,它就会狠狠的啃噬我的心口,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它存在得太明显,已经明显到,我不能忽视了。”
她回过头来看着秦非离:“我知道,凭我一人,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可是,只要你帮我,就不一样了。你的身后有庞大的鬼王府,我有暗影门,只要我们联手,一定可以的。”
“锦言,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秦非离深拧的眉头依旧没有落下,“你知道如果一旦失败,意味着什么吗?如果我真的参与进去,连累的,是整个北宇,如果两国兵戎相见,只会是成天上万的百姓,你有没有想过?”
“我不是不同情碧落公主的遭遇,可是我不能插手,这是楚国自己的事情,是他们的鹬蚌相争,我不坐收渔翁之利,便是念在昔日情面上,所以,不仅仅是我,连你,也不能插手,你别忘了,你身后,不仅仅只有你,还有北宇的温大将军府!”
锦言一窒,怔怔立在那里,秦非离随即上前一步,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柔细语道:“锦言,听我的,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你如果实在看不过眼,那就不要去理会,不要去打听,什么都不要理,等事情彻底过去,一切风平浪静了,我们,就是真的熬过去了!”
锦言怔怔的看着他,忽然之间,只觉脑海中一个电光火石之间,锦言蓦的尖叫一声,一下子蹲在地上,秦非离想要扶她都来不及。
她抱着自己的头,痛苦的蹲在那里,秦非离一下子被惊到,抱着她道:“怎么了?锦言?怎么了?”
“痛……头……好痛!”锦言抱着头痛苦的在他怀中挣扎,秦非离随即一下子抱起她,直接出去,将她放在了自己的病房床上,一边喊着苏绵绵的同时,将锦言紧紧抱在怀里:“忍一忍,绵绵马上就到了!”
他进来之时已经喊过苏绵绵,苏绵绵这会儿提了药箱匆匆忙忙地进来,一看到锦言整个头都埋在秦非离怀中,痛苦难耐的抱着头,脸色惨白不说,鼻子那里,甚至有流血,她当即便道:“王爷,快将小姐打晕,她不能这么下去了。”
秦非离反应过来,一掌击在锦言后颈,锦言当即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她软绵绵的趴在他怀里,秦非离这才抱起她,将她平放到床上,此刻的锦言,面色惨白不说,鼻翼的血液尤为明显,秦非离皱起眉头,掏出帕子,将她的鼻子擦干净,思绪却缓缓沉凝。
他没有忘记,锦言当初病情发作时的情景,当时的她舞过一场惊艳四座的舞后,便突然双手抱头,倒在地上痛苦不已,而宫里的那次,孟楚绝甚至告诉她,当时锦言病情发作,再醒来之时,居然忘记自己杀人的事情。
那样重要的事情,她怎么会忘记了?
可是,后来当锦言服药之后,病情便已经好了起来,至少,和他相处的那段时间,她再没发病过,可是何以,现在又开始病了呢?
苏绵绵把完脉后,秦非离急切地追问道:“如何?”
苏绵绵神色凝重道:“是离魂症。”
“离魂症?”秦非离喃喃念着,看着锦言,一时间怔忡良久。
“那要如何治?”
苏绵绵顿时沉默下来,道:“小姐自己都没有法子,我就更加束手无策了,我现在也只能于事无补的给小姐服用一些惯常的治疗离魂症的药方,只希望能暂时缓解小姐的痛苦,除此之外,只能等小姐醒过来了。”
秦非离摆了摆手,苏绵绵随即提着药箱出去,不多会儿,已经将药熬好了端来。
秦非离看锦言还在沉睡着,先试了试药的热度,发觉很烫,便想着等会儿再叫醒锦言。
他一个人略有些烦躁的在病房里走来走去,脑海中渐渐的开始浮现锦言那日的话来。
“我的身体里,就住着另一个人。”
“她的意识力太强,我怕,我要压制不住了……”
秦非离眉头锁得极紧,他看了一眼床上面无血色的锦言,一时间,竟然想不明白,她到底是缓了离魂症,还是,她所说的那些话,其实,就是事实。
他越想越后怕,最终只得坐在锦言的床前,专注的看着她。
也不知怎么的,他眉心忽然跳了跳,顿时想起另一件事情来。
她样貌恢复之后再见,秦非离已经发觉了不一样。
虽然,当时的他,仅仅只是怀疑。
可是,如果第一眼只是错觉,那后来的第二眼,第三眼,便已经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自己就是易容高手,绝对不会看错,也不会判断错误。
那张面具虽然足以以假乱真,但这只是对平常人,他是非常高名的易容师,平常的易容术,自然不在话下,只需一眼,便能看出破绽。
但锦言脸上这块面具,极其精致,根本瞧不出面具的样子,直至,他在锦言的耳后,终于看到了一点破绽。
明明已经恢复容貌,却又为何,要在自己的容貌之上,加上一层和自己原本样貌就一模一样的面具?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