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言奴了奴嘴,看到他将茶递给自己,故意不接,自己去另取了茶杯茶壶,正要倒时,秦非离提醒道:“那壶是酒,这壶才是茶。”
酒?
锦言顿时后悔了,可是,箭在弦上,岂有不发的道理,她随即镇定的倒了一杯酒,看着他道:“我要的就是酒,怎么?不可以么?”
一杯酒下肚,辣得她舌尖都麻了,秦非离莫可奈何的轻叹一声道:“就是要喝,也得慢着喝,你这样喝太急,很容易喝醉。”
“谁说的?”她酒量虽然不好,可也没到一杯酒就倒的地步。
菜很快就上来了,堪称辣中极品。满满一桌的菜,上面漂浮的全是辣椒红油,锦言暗自咬了咬舌,她知道秦非离不喜欢吃辣,所以才点这么多的辣椒,她虽然吃辣,也喜欢辣,但是,这些辣椒,似乎放多了些……
不管了,比起那个不能吃的,她的情况已经好太多了。
她夹了一块鱼,刚刚被酒辣得发麻的舌尖立刻再经历一次摧残,锦言顿时捂着嘴,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秦非离随即道:“怎么了?辣放太多?”
锦言立刻将鱼咽了下去,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一点,嘴里辣味交叠,整个嘴都麻了,她勉强一笑道:“怎么会?”
秦非离至始至终也没动筷子,锦言明知他不吃辣,却故意夹了一大块,刚刚吃过的鱼,放进他碗里道:“秦王也吃啊,别光看着我吃。”
为了让他信任,这些东西确实是可吃的,锦言又夹了一口别的菜,同样是辣得惨绝人寰,锦言照旧咽下,而且一副吃得十分香甜的样子,随即,她又催促秦非离道:“秦王快吃吧,味道好极了。”
秦非离看了她一眼,这才动了筷子。他吃得很慢,动作优雅,锦言看他快吃完了一块,立刻又往他碗里夹别的菜,至始至终,秦非离没往那些盛满了辣椒的菜色里面动一下筷子,全是锦言夹给他的。
锦言也吃了不少,太辣,她就喝酒,到后来晕晕乎乎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吃下去的,就更不知道秦非离了。
一觉醒来,她已经在山庄的房间里,她视线停顿三秒,这才想起来醉前的事情,顿时掀开被子下床,却只觉肚子痛得厉害。
冷月就在这里挑开帘子进来,看到她果然醒了,急忙上前道:“小姐可算是醒了,这一醉,可把我们吓死了。”
锦言摸着头痛欲裂的脑袋道:“喝醉酒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冷月一听,却道:“喝醉酒是没什么大事,可是小姐,你们吃的到底是什么啊?怎么把秦王吃到吐血了?秦王吐血还是其次,我们生怕你也出毛病,绵绵守了一晚上都没敢睡。”
“吐血?秦非离?”锦言的精神顿时醒了一半,急道,“那现在怎么样了?”
冷月摇了摇头道:“好像还没醒,绵绵昨晚给他输了点滴,熬了药,早上也没消息传来,不知道怎么样了。”
锦言顿时头皮有些发麻,急忙寻到自己的鞋子穿上,随即道:“我们去看看。”
简单一番梳洗完毕,锦言快速出了门,她的肚子也痛得很,想来是昨晚吃太多辣的缘由。这个秦非离,怎么这么不经用,不能吃辣的,还跟着她逞能,现在好了吧,自己躺着醒不来,还得连累她的医馆。
冷月带她来到秦非离的病房,是单人间,贵宾室。门口的秦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脸色臭得跟黑炭一样,看到她们没好语气揽住道:“王爷还没醒,需要休息,你们来做什么?”
锦言拧眉看向他道:“我是大夫,他没醒,我自然要来看看!”
“你还记得你是大夫?”秦轩向来对她客气,这一次,显然是秦非离如今昏厥一夜还未醒,难免担心急躁。他随即道:“你明知王爷不吃辣,却还刻意让天香阁的人每道菜都放了双份的辣,这样不是存心为难王爷是什么?你当初要和离,到如今,整个天下人还在笑话王爷被女人休弃,至今,王爷也从来未说过一句你的不是。当初你初到楚国,若不是王爷事先给你清路,你以为,你的医馆那么容易开张?并且一路太平红红火火?不仅于此,前前后后,王爷不知道为你清扫了多少麻烦,还有监狱那次,王爷为了你,甚至不惜抛下一切政务,千里迢迢来楚国,给你找出真凶,让你出监狱,不然,你以为,那郑大夫会那么轻而易举的认罪吗?凭你那几个足不出户的丫头经历,又怎么查得出来这样的事情?还不是王爷让人杀了那个下药的伙计,才让你们把方向转向那伙计身上,不然,你就是再蹲十天监狱,也未必出得来!”
“说什么呢你?如果不是秦王伤害我家小姐在先,我家小姐又怎么会提出和离?你别忘了,是秦王负小姐在先!”冷月极度不服气,扯了嗓子同秦轩理论起来。
“那就得问你家小姐了!”秦轩冷了声音道,“快活山上,若不是王爷一心要救你家小姐,又怎么会被那李天一那恶贼乘虚而入打入山崖?还有,山崖下,王爷初醒,彼时他已记不清那一年所发生过的事情,自然不识得你家小姐,可是,王爷不记得,你家小姐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的,为何,却在那吕林村装作不认识王爷?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王爷还觉得他与你家小姐相爱相知,那才真是傻了!”
冷月一滞,不解的看向锦言,这段事,她未曾参与过,自然也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她从来也未问过锦言,此刻面对秦轩的控诉,自然无法辩驳,一时看着锦言哑口无言。
锦言的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只是看着秦轩,一字一句道:“快活崖上,你是在场的对吗?”
秦轩看着她,眸色深谙的点了点头。
锦言接着道:“他亲口在她母亲面前承认,从来没有对我动过心,而且还发下毒誓,是不是有这件事?”
秦轩嘴唇动了动,正要辩驳,锦言打断他要说的话,重复问道:“是不是?”
“不错,王爷的确发下毒誓,但当时的情形……”
“那就是了。”锦言打断他的话,冷眸看着他道,“如果你不懂我为什么要和离,那么我现在告诉你,这,就是原因。”
“王爷之所以发誓,是因为……”
“秦轩。”
忽的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秦轩原本欲脱口而出的解释,不知何时,病榻上的秦非离已经醒了过来。他半撑起身子,面色苍白如纸,俊美的面上,眸色深谙难懂,漆黑如墨玉般盯着秦轩,面无表情的道:“本王让你开口了吗?”
秦轩面色一白,猛然间便跪到地上道:“属下多嘴,是属下的不是,愿听从王爷的责罚!”
“下去!”秦非离说完两个字,已经猛烈的咳嗽起来,秦轩原本想去扶,但想起他的命令,只能心一横,起身走了出去。
路过锦言的身边,他深看了锦言一眼,这才头也不回的离开。
锦言的面色,此刻也难看到极点,冷月正要说什么,锦言忽而对她道:“给我。”
她的视线落在冷月手里的药箱上,冷月反应过来,急忙将药箱给她。锦言随即接过药箱走了进去,却也是同事,关上了病房的门,将冷月阻隔在外面,道:“这里不用你帮忙了,你去忙你的。”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二人心知肚明,冷月知道现在的锦言绝对需要与秦非离独处的时间,随即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锦言随即关上房门,这才提着药箱,走到病床旁边,看着他因为咳嗽而越发苍白的脸,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秦非离咳了好片刻,这才终于算是顺了气,虚弱的回道:“没什么力气,还有,肚子痛。”
锦言点了点头,将药箱放到一旁的桌上,伸出手来,探向他的脉搏,诊过脉之后,有用听诊器听了听,秦非离至始至终也没说什么,很配合的躺在那里。
听诊器里,分明听到他心跳的砰砰声,一下一下,格外有力,锦言顿了顿,这才收回手,坐到一旁,写了个房子,打开门让冷月抓药煎药去,随后才回到床前,将工具收进药箱,这才看向秦非离道:“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
“现在?”秦非离挑了挑眉,唇色苍白的看着她。
锦言点了点头,随即道:“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选择沉默,但是如果要回答,一定要说实话,可以做到吗?”
秦非离的眸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儿,随即略略颔首道:“你问吧。”
锦言深吸了口气,深凝着他道:“第一个问题,有关于你我的初识,那次落水,是不是你蓄意为之?为的,就是那个传言,温家二女,得之即得天下?”
“是。”秦非离没有停顿的直接承认,眸光落在她脸上,十分平静,也十分坦然。
果然是这样!
锦言深吸了口气,继续道:“第二个问题,你和温歌吟,是不是有一段过往?”
秦非离眸光动了下,似乎不料她竟知道这件事,不过也只是片刻惊异,回答时亦是平静:“不错。”
锦言眨了眨眼睛,半响没说话。
她猜到的两件事,全对了,是不是就证明,从前她所猜测的一切,其实大多都是正确的,也就是,她并没有冤枉秦非离!
“最后一个问题……”锦言垂眸落在他的唇上,艰难道:“你,喜欢过我吗?”
终于亲口问了出来,却发觉,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艰难,锦言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重复了一句:“有还是没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病房隔音效果极好,外头的动静听不见分毫,两人之间只听得平缓的呼吸流动声,锦言看着他,他也看着锦言,等不来他的回答,锦言勾唇嘲弄的笑了笑道:“快活崖上,我虽然昏迷,可是,意识却是清醒的,我听到了你和你母亲的对话,也听到了你亲口跟你母亲发下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