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男人到底是些无情的家伙!”彭夫人嗔怪说,“这么些年了,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家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公公婆婆,也不是些饶人的!”
“照你这样说,我是该接她过来一起住了?”彭坚笑着,“要是你不反对,明天我就派人去接她来好了。”
“你敢!”彭夫人脸色铁青。
“又不是我说的!”彭坚看她脸色,戏谑说,“刚才不是你说我无情的吗?”
“我是说,要不然你就休了她,让她另去找一户好人家嫁了——也强得过在你们家里受煎熬。”
“你得了吧——我要真的休了她,连她娘家人也不要她了!”彭坚说,“你要是真的好心替她想,倒不妨替她捡个孩子照看,一来她也有个寄托,二来,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这个说的倒不错!”彭夫人说,“这一点倒早应该想到。只是不能替她找个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好一些,知道体贴人。”
“随你。”彭坚似乎不是十分的在意。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彭衡玉突然间闯了进来,把许施杰吓了一跳。
“我来看看你。”彭衡玉大大咧咧的说,“怕你一上战场,被人打死了,再也见不着了。”
“你……”许施杰气的说不出话来:那有像她那样说话的?人家都说图个吉利,她倒好!
“我随便说说的!”彭衡玉看他生气了,自己没事人一样的,“你以为你真的那么容易好死啊?只怕阎王爷看不上呢!”
“太晚了,”许施杰说,“彭小姐要是没什么事,还是先回去吧,这么晚,似乎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彭衡玉毫不在乎的说,“哪个敢嚼舌头的,我宰了他!”
许施杰听了,一时无语:你大小姐再能,人家当面不好说,背地里还不定会怎么说呢?人家眼睛嘴巴长在那里,你自己做得出事来,难道能让人家装瞎子?
“这个给你戴上!”彭衡玉掏出一件饰品来,不由分说,替许施杰戴上了,自己倒回几步,左看看右看看,很欣赏的眼光,“不错,不错,你戴着刚好。”
许施杰伸手就要取下来。
“不能摘!”彭衡玉拦住他,“这是我在鸡鸣寺替你求回来的。很灵验的!”
再灵验的东西,许施杰怎么能戴呢?
“你想死的话,就摘好了!”彭衡玉生了气。
许施杰听了,也没有犹豫,还是摘了下来,还给彭衡玉:“彭小姐,这么灵验的东西,我是不敢戴的,况且,我们也不相信什么鬼神的。”
彭衡玉听了,抓起那块饰品就丢出门外,“哐当”一声,裂为两半。
许施杰愣在那里——彭衡玉也怔住了,瞪着眼睛看了看许施杰,忽然哭了起来,跑了回去。
“你这是怎么了?”彭夫人看到彭衡玉哭着跑了回来,问她。
“不要你管!”彭衡玉根本不卖她的帐,自己跑进屋里,不一会儿,便听到屋里“砰砰啪啪”的乱响了起来。
“夫人!”孔妈听到动静,跑了出来,叫了一声,似乎想要上去安慰彭衡玉。
“不要理她,一会儿就好了。”彭夫人闷闷不乐的说,“由她自己发飙一会儿就好了。”
孔妈听了,只好回去继续做事。
许施杰斜躺在床上,默默的想着心事。
一件什么东西掉在自己头上。
许施杰起身摸了摸,是自己的钱包。
钱包怎么会从上面掉到自己头上?许施杰正在奇怪,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便冲着上面笑了笑:“梁上君子半夜造访,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裴洁哧哧笑着,跳了下来:“竟然还有你这样的人!还打算怎么远迎梁上君子?”
许施杰嘿嘿的笑了:“也没见你这样折梁上君子,拿人家的钱包打人家脑袋。”
“怎么这么晚了,你还没睡?”裴洁问。
“等你呢。”许施杰顺口说道,说完了,自己的脸忽然红了。
裴洁看到了,自己低着头,又笑了起来:“你就知道我会来?”
“你不是来了吗?”许施杰反问她。
裴洁不理他,取出自己带来的几样小菜,和一壶酒,摆在桌子上。
许施杰打开来,笑嘻嘻的说:“原来是天香阁的!还热着呢。”
裴洁乜了他一眼:“你倒是识货!还不去拿两双筷子来!”
许施杰便去取了两双筷子,还捎带着两个酒杯:“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晚上没吃饱?”
“我哪里知道你吃的饱吃不饱?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裴洁说完了话,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太近了,便扭过脸去,替许施杰倒了杯酒。
“谢谢你!”许施杰语带双关:上次药品城后,又遭到日本人的袭击,游击队伤亡了不少人,甚至连钟德阳这样的老同志,也失去了性命——幸亏裴洁等人及时出现,这才得以保全药品安全转移——这些情况,许施杰已经都知道了。
“谢我什么?”裴洁说,“只因为请你喝酒?”
许施杰知道她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不点破:“是啊,良辰美景佳人陪,佳肴美食酒后醉——当然要好好谢谢你了。”
“呸!”裴洁嗔怒,“你倒是想的美!我不过是听说你们要去打仗了,过来看看你而已——免得你临死了,还要做个饿死鬼!”
许施杰听了哭笑道:“怎么人人都不喜欢我活着?”
裴洁听了,心里一惊:“怎么还有人也说过这样的话?”
“没什么。”许施杰懒得跟她讲彭衡玉的事,“来,我们喝酒,不醉无归。”
“壮士行前当垆饮,一腔热血洒杀常”裴洁举起酒杯来,对许施杰说,“虽然我每日是男儿装,却学不来花木兰,可以替父从军;也不能像穆桂英一样,披挂上阵。”
“怎么不可以?”许施杰差点儿说走了嘴:共产党的部队里,多的是女将。
裴洁睨了他一眼:“难道说叫我像你们部队里的那些女特务那样子?我还不如当我的飞贼呢。”
许施杰听了,盯着她:“无论如何,飞贼终归不是一条出路。”
“我们专门劫的日本人,也没什么不好的。”裴洁说,“老百姓都喊我们大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