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许良玉叫了一声,拦住了她,“敏敏已经这样了,她一定没脸见你!”
裴洁听了,一屁股跌坐在自己的床上:“想不到自己同床共眠的姐妹,到了今天,居然都不能见上最后一面。”
“师姐!”许良玉也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了,你去吧。”裴洁把钱和珠宝首饰,给了许良玉,“不管到哪儿,派人给我捎个信,我知道了,也安心。”
“谢谢师姐。”许良玉满怀感激,“我代敏敏谢谢你!”
“你别跟我客气了!”裴洁催着他,“你快走吧,走的晚了,怕敏敏一时想不开,自己又走了。”
许良玉听了,再也顾不上说什么了,抓起钱和首饰,掉头跑了出去,撞在刘霖身上。
“你干什么去?”刘霖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你这拿着什么?”说着,就要去看。
“师弟!”裴洁叫了他一声。
刘霖一愣神的空当,许良玉已经夺门跑了出去。
“他拿了你什么去?”刘霖问。
“没什么。”裴洁说,“你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刘霖期期艾艾的说,“明天是山堂会,我来问问你去不去。”
“明天再说吧。”裴洁无力的说,“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想早点儿睡。”
“那你好好睡吧。”刘霖说,“明天我来喊你。”
刘霖出了门,替裴洁掩好了门。
刘清云看到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己折身回去睡了。
“敏敏!”许良玉跑回客栈,果然看到柳敏敏站起来身来,急忙喊了一声。
“钱拿来了?”柳敏敏看他跑的气喘吁吁的,心里一阵感动,却知道什么也太晚了,因此,一把抓过钱来,对许良玉说,“师兄,多谢你了!你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说着,拿着钱就要走。
“你去哪里?”许良玉抓住她。
“我去找个地方好好养养伤,以后再说吧。”柳敏敏看着他的手,眼睛里流露出奇异的神情。
“我跟你一起去。”许良玉看着她。
“你?”柳敏敏吃惊的说,“跟我一起走?难道你不嫌我脏?”
“敏敏!”许良玉企图制止她。
柳敏敏挣脱了他,眼睛直直的望着他:“你他妈的还真不是个男人!连我这样女人都要!你知不知道我这个身子被多少男人沾污过?飞豹上过!赛吴用上过!山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喽罗,都上过,就连那个被我弄残了的死男人!也在我身上掐过,拧过,拿烟烫过!”
“敏敏!”许良玉叫了一声,“不要再说了!”
“你他妈的是个什么男人?”柳敏敏把衣服一下子扯了下来,指着自己的前胸说,“你自己好好看看,我这里也被人烫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要?要来干什么?我下贱!我不要脸!你这样的男人,更贱!你他妈的是不是没见过女人?你想要,现在就要!你不嫌脏,现在就来!”
说着,柳敏敏一下子脱光了衣服,在床上躺了下来,叉着腿:“来啊!”
许良玉流下了眼泪,坐在床边,慢慢的替柳敏敏穿好衣服:“敏敏,你不要这样——这不是你的错。即使你自己,也不想这样的。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看着你好起来。要怪,都怪我无用,没有好好照顾好你。”
“你他妈的这样说,算什么意思?”柳敏敏不肯穿衣服,“你要是因为我做了那些脏事,想戏谑我,想取笑我,就尽管说好了!你要是想可怜我,同情我,也别他妈的在我面前说这一套!我柳敏敏就算是这样,也用不着你来同情我!要是你觉得我拿了你的钱,你心里不舒服,你也可以跟那些土匪一样,在我身上来几回!反正我已经这样了,也不在乎你多几次!”
“敏敏!”许良玉听了,一巴掌在柳敏敏脸上打了一巴掌,“你胡说什么?就算你不在乎我一直是怎样对你的,这些年来,至少你应该把我当哥哥一样吧?战争把我们逼成了孤儿,没有人管教我们,让我们堂堂正正的做人!你现在出了这样的事,难道我就忍心让你放任自流,自生自灭?再说,这些钱,也不全是我的,你看看这些首饰,是谁的?”
许良玉打开了包袱,柳敏敏看到裴洁的首饰,赫然躺在里面。
“师姐的!”柳敏敏抓过那些首饰,“你见过师姐?”
“是的。”许良玉说,“她本来想来,我没让她来。我怕你不好意思见她——她把她所有的钱和首饰,全给了我,她希望你能好好振作起来,好好做人。我们不管是飞贼也好,也不管你曾经做过什么事,我们始终是兄妹,是姐妹,不希望你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活下去。”
“良玉!”柳敏敏听了,这才真的放声痛哭起来,“是我的错。”
“对不起,”许良玉紧紧的搂着她,“我爱你已经爱了那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过你的感受,也从来没有认真的为你想过。无论你做过什么,你只是个女人——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不会再让你被别人欺负!”
“良玉!”柳敏敏彻头彻脑的大哭起来。
“别哭了,快点穿好衣服,我们走吧。”
月色中,两个孤苦无依的少年少女,想到拥抱着,慢慢的走远了,自此之后,裴洁再也没有得到他们的消息。直到刘清云已经死了,裴洁已经老的不能动的时候,她的内心深处,也常常在想:那个刁蛮成性的敏敏,到底和那个傻傻的许良玉,会怎么样呢?
解放后,裴洁曾经找过他们很多次,有时候,听到哪里有什么夫妻大盗之类的,往往会急急的赶了去,以为会是他们,结果每次都很失望。
“你是不是惦记着让他们还你的钱?”刘清云常常会这样问她。
“算了吧!”裴洁总是没好气的说,“你虽然教了他们功夫不错,可他们也替你挣下了这么多有家产,要不然的说,你现在会这样舒舒服服的在这儿养老?”
刘清云听了,便嘿嘿傻笑:他年纪大的时候,忽然间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裴洁倒常常跟教训自己儿子似的,骂得他狗血喷头。
“我好歹做过你师傅呢。”刘清云总会这样说。
“呸!”裴洁骂道,“既然是师傅,哪里还有抢自己儿子喜欢的女人的?”
刘清云便彻底闭上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