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施杰很为难的看了看彭团长:“对不起,彭团长。”
“算了,”彭团工知道自己姑娘的脾气,也没怪罪许施杰,“你把花篮叫他们替你送过去,你跟我到团部来一趟。”
“这个……”许施杰脸上显露出一种难以诉说的羞赧来。
“怎么了?大老爷们,有什么说什么。”彭团长盯了许施杰一眼:这人什么都好,就是长得太漂亮了——男人长得漂亮的惹眼,也不见得是件什么好事。
“今天是我跟夫人结婚周年纪念日。”许施杰在脑子里搜肠刮肚的弄出这么一条理由来,“我想亲自送给她。”
“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彭团长说,“行,你快去快回,回头把事办完了,今天晚上放你假,好好跟小莲庆祝庆祝!”
“谢谢团座!”许施杰提着花篮急急的进了自己屋里,看到许夫人还在绣鸳鸯,这才把花篮放下,四周里看了一下,把手中的纸条塞给许夫人。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的花儿?”许夫人收下纸条,藏好了,回头问他。
“你记住:今天是我们结婚周年纪念日,晚上我们一起去看电影。”许施杰匆匆忙忙的交待了一下,便说,“我还要到团部去,有事晚上再说。”
许夫人点了点头,看到许施杰出去了,这才四下里打量清楚,把门带起来,拿出纸条来看了一遍:“事情有变,药品进了乌凤山。”
许夫人又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便燃起纸条,丢进灰堆里。
许夫人走近花篮,看了看那鲜艳欲滴的花朵儿,忍不住摘下一朵来,插在自己发髻上。取过镜子来照了照:那镜中的美人儿真如一朵刚出水的芙蓉花儿,清澈、鲜嫩、艳丽。
“你果然在家里。”彭夫人推门走了进来,欢天喜地的说,“我听老彭说你们今天是结婚纪念日,就从我的首饰盒里挑了样东西给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原来是彭夫人来了。”许夫人急忙施礼,看着她手中的东西,亮灿灿的一件金发簪,赶紧说,“彭夫人,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敢收呢?”
“美,真是美!”彭夫人看到许夫人头上插着一朵花,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金簪子,不由的赞叹起来,“我这些东西,都是些俗物!你看看你!这花配那花,正是天底下最美的花!小许真是好福气,娶了你这样美丽贤淑的媳妇儿!”
“彭夫人!”许夫人给她一说,脸上红了起来,一股热潮涌了上来,忍不住娇嗔的说,“彭夫人就会拿我取乐儿!”
彭夫人哈哈笑了笑,把她摁在镜前,把手中的金簪子替她插上,自己走远了几步,站在那里左端详右端详,看也看不够:“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容貌,才不嫁老彭这样的大老粗!”
许夫人脸红了红,低声说:“彭团长人挺好的。”
“你呀!”彭夫人拍了拍她,“看你这娇滴滴的样儿,就是生在这乱世上,要是生在太平年间,该有多好!跟许副官两个携手游山玩水,谈情说爱,那才是美极了!”
“彭夫人!”许夫人低低的叫了一声。
“害什么羞啊,都是结过婚的女人了!”彭夫人笑了半天,“我才结婚那阵子,才不跟你这样——你看看你,还跟个大姑娘似的,一说就脸红!”
许夫人着急起来,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好在彭夫人并不较真,站起身来:“我回头给老彭去弄点吃的:他这个人,谁做的饭也不爱吃,专好我给他弄。”
许夫人便慌忙送她出了门:“彭夫人慢走!”
等彭夫人走远了,许夫人这才转过身来,进了房间,重新坐在镜子前,想起彭夫人的话来:“‘看你这娇滴滴的样儿,就是生在这乱世上,要是生在太平年间,该有多好!跟许副官两个携手游山玩水,谈情说爱,那才是美极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这样的好日子。许夫人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从镜中看到自己的眼角处已经有了淡淡的皱纹,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肌肤,那富有弹性的脸蛋,依然孤独的张望在那里,不觉流下泪来。
“你怎么了?”许施杰正好进屋,看到她哭了,疑惑的问,“家里出事了?”
“哦,不。”许夫人看到许施杰进屋,便急忙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替他脱下外套,“你回来了。”
许施杰点了点头:“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东西丢了,在乌凤山。”许夫人压低声音说,“正在找。”
许施杰脸上显得严肃起来:“乌凤山方圆数百里,土匪横行,恐怕比从火车上还要难。”
许夫人点了点头,脸上的泪滴还没有干。
“你不要为这点事难过。”许施杰说,“我们会尽力的,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找到。”
“我不是为这个难过。”许夫人说。
“不是为这个难过?”许施杰吃了一惊,“那你这是怎么了?”
“施杰!”许夫人忽然叫了一声,扑进许施杰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是不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了?”许施杰看她哭的那样伤心,立刻大怒,“你说,是什么人欺负你了?”
许夫人抬起头来,双手环抱着他,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施杰!”
许施杰被她弄糊涂了:“你这是怎么了?”
“施杰,我,我……”许夫人期期艾艾的说。
“哎呀,我真是给你急死了!”许施杰说,“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出来。”
许夫人听了,忽然放开手,把眼泪擦干了,问许施杰:“我漂亮不漂亮?”
“漂亮,当然漂亮。”许施杰由衷的说,“我从没看到比你更美的女人。”
许夫人轻轻的笑了笑,对许施杰说:“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是吧?”
“是埃”许施杰叹了口气,“刚才真是被那位彭大小姐吓死了!差点儿出事!万一出了事,我们两个都全暴露了!”
“原来是这样。”许夫人听许施杰把事情讲明白了,这才说,“我说你怎么会突然买回来这么一篮子花儿。”
“我们暴露了不要紧,还连累地下党组织!”许施杰想起当时的情景来,仍然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