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多么精湛的布局,只要是一个局,就有被破开的一天。
正如一句名言:你不可能骗所有的人一辈子。
我相信,世上有巧合,但如果太多的巧合,就不可能是巧合了。
现在这种困境,已经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困扰,我无法从正常的逻辑上去摆脱它,所以,我假设,我在不知觉中,进入了某个局。
我对胡仁道:“帮我想想,怪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胡仁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好象是从我来找你的那天开始吧?”
胡仁为什么来找我?剔除友情之外,他找我的最大目的,就是期望我可以帮他说服业主,以便收楼。难道说胡仁就是布局者?我瞄了胡仁一眼,他打了个哆嗦,举手道:“停!老荆,我知道你潜台词,你无聊不?收了楼我有什么好处?”说到这里,他便得意的笑了起来,以至胖脸上几乎找不到眼睛:“再说,你去国外那几天里,我就和张狂老哥谈好。所以我犯不着折腾你!”
谈好了?我一把扣住胡仁的肘关节,沉声道:“我怎么不知道?怎么谈好的?”
“你又没问!发过短信给你的!”胡仁拍开我的手,揉着臂膊道:“之前是因为发展商太黑,只给八十万人民币,他觉得以后没法和干哥交代才不敢卖的!”
我扯住他衣领怒道:“放屁,我压根没有收到你说的短信!要卖张狂之前不会卖?说,你怎么骗张狂的?”
这时妻子推门进来,忙劝我不要冲动,胡仁白了我一眼道:“这么大年纪还想当冲动派掌门人?五百万美元的现金加上建成后一层的使用面积。就算他义父明儿复活,也有个交代了!”
妻子在边上也笑道:“老荆,胡仁这事办得很得体了,不论中外哪种意识形态下的社会,不可能说周围其他人都拆迁了,就你一个人长期不交楼的,发展商大可以通过政府手段来实现收楼的……”
我挥手止住他们,点了支烟,我心里很有些不痛快,我对朋友的选择,是很挑剔的,能让我视为朋友的人,绝对不是一般的交情,但现在这两个我视为兄弟的好友,却把一件我参与其中的事情撇开我完成了,而我一无所知!
用一句俗套的话来说:我出离愤怒了。
用一句煽情的话来说:他们把我珍视的友情毫不留情的践踏。
妻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不快地摇了摇头,就在我准备对胡仁发火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里传来张狂焦急无助的声音:“阿晓!你听到我说话吗?对,我是张狂,我被困在旧楼底下的防空洞里了!我电话……”
说到这里,就没有了,再拔过去,却是关机了,想必电池没电吧,我一把扯起胡仁,向外奔去。这个时候,无暇去计较太多了,下楼时,在电梯里胡仁喋喋不休地发誓赌咒他在我去外国期间给过我的短信的了,我根本就没有心情听他胡说,掏出手机甩给他自己看,谁知胡仁惊叫道:“天,你的短信信箱的空的,你把短信全删了来耍我啊?”
我抢过电话,不知道怎么回事,收件箱真的被清空,我没好气地道:“清空没清空都好,没有收到就是没有收到!”
这两幢解放前建的骑旧楼,并且当落实政策归还业主时,已经定为危房,所以某些岁月的痕迹 保留得更加深刻。 比如在某间房里,墙上还有一张边角发黄、结满蛛丝、残缺不全的连现在农村也不复见的“胖小子抱鲤鱼”年画。
而那段岁月里到现在为止,少数基本无争议认为正确的方针之一“深挖洞……”,自然也在这两幢骑楼上得到很好的体现,那就是——防空洞。
张狂在我去买打火机时,听到防空洞仿佛有声音,所以他马上去拿了一盏应急灯去看个究竟。他不能不去看,因为中国人几千年来怕惹“官非”的心理同样也在他身上留着烙印,不论是有人利用这两幢骑楼的防空洞做非法勾当也好,有流浪汉在里夜宿也好,出了事,作为业主,总是脱不了干系的。
防空洞的入口,就在楼梯后面,张狂拨去几张蛛网,便有一种危机感随着南方潮湿天气下特有的令人作呕的霉味扑面而来,这是他年少时无数次街头械斗留给他的除了满身伤疤以处的一点本能。但张狂笑了笑还是往楼梯后摸索了过去,他嘲讽着自己过敏的神经,因为近来也许年纪大了,虽然倒三角的上身肌肉盘虬凸凹得足以让大多数都市年青年人汗颜,但终究老了,不时老是磕磕碰碰,所以很多时候对危机的感知不过是空穴来风。
应急灯下,年月久远而锈得暗红的铁链紧紧缠在防空洞门上,末端的大铁锁忠实的紧扣着。张狂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时防空洞里传来“咣咣当当”的声音,他还是决定进防空洞里瞧瞧,万一上次堆边角料时,不小心把个流浪汉关在里面那可是非法禁锢的大罪来的。当然,多数不过是老鼠弄翻了这些年来堆放在里面维修房子余下的边角料。
把大铁锁和沉重的铁链拖开,张狂还在裤子上拍打着手上沾染的铁锈,那一米见方由一整块厚实的红木做成的、称之为盖子会更加形象的门,就“吱”一声向里面倒去。
把脚踏在年久失修的木梯上,承受住了张狂体重的木板不堪重负地吱吱低吟着,张狂小心的用手上的应急灯打量着四周,这时他却发现,在木梯尽头的水泥地板上厚厚的积尘里竟有几个鞋印!
突然,脚下腐烂的木板“喀”一声,断作两半,张狂一脚踩空,应急灯在手上挥舞了一道弧线,照亮了防空洞的穹顶的蜘蛛网,一只壁虎快速的闪进一簇不知名的苔里,防空洞里各个角落里“吱吱”声不绝于耳,张狂整个身子在木梯上滑了两格,幸好反应还算灵敏,紧紧抓住了梯子上端的一块木版,整个人吊在空中。
张狂惊魂末定,防空洞内又“叮”的一声响,他忙把应急灯照了过去,却是一小截三角钢不知从什么地方跌下来砸破了一块旧玻璃上。张狂重重地喘了口气,用手中的应急灯照了照下面,却不觉笑了起来,那水泥地板离他脚下不过二十公分,便干脆松手落下,张狂望着自己落地的前方那几个鞋印,心里不停打鼓,鞋印,就是有人来过了,天,从上次打开这个防空洞到现在,差不多有两个月了,要是自己把谁关在里面,那不得饿死?想到这里,张狂的心里有些发毛,他心虚的用应急灯照着四周,还好,没有他想象中干尸。
张狂总算定下来神来,提灯去比照那几个鞋印,和自己方才的留下的鞋印激起的灰尘厚度相比较,可以推测出这几个脚印是新的,至少是最近这些日子才有的,是什么人曾经来过呢?方才撬开门洞木版进来的时候,门口没有其他人曾经进入的迹象,而这几个脚印边缘干净整齐,鞋底纹印清晰,明显是新皮鞋的脚印,流浪汉的鞋子,一般不是这样的,这让张狂比较放心,至多是开锁手法高明的小偷来光顾过,而这两幢旧骑楼根本没什么好偷的。但突然张狂那种危机迫近的感觉又来了,他忙把应急灯向四周照去,一览无遗的四面水泥墙壁,只有几个角落堆着几小堆垃圾一样的边角料。
张狂不知为什么,愈来愈感到不妙,他本能地往上一跳,“吱——”,一只象小猫一样大的老鼠惨叫一声,向楼梯底下窜去。
突然,象是惊动了什么,几只较大的老鼠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在屋内一窜,马上无影无踪,任是张狂胆大如斗,也不禁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这时,顶上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张狂心知不妙,猛抬头,一阵灰尘扬面扑来,张狂条件反射地抬手护住眼鼻,待移开双手时,才发现地下室的木门已经被关上。张狂三步并作两步跳上梯子,摇了摇木门,果然,从外面锁上了。
这时,张狂听到上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忙大叫“阿晓!荆洚晓!”,却没有人回答他,张狂唯有努力向下拉那木门,活生生把门把手都扯断下来了,那外里缠绕了铁链的木门那里有分毫松动?
张狂唉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这次准给阿晓笑死了。”无奈地掏出手机要求急救,却发现完全收不到信号。
折腾了半个小时,筋疲力尽的张狂坐在了楼梯上,他不敢坐在地上,在这样一个阴暗封闭的环境里,平时可以说胆识过人的张狂连对老鼠也有点莫名恐惧。自从这半年以来,每次他来修整房子,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偶尔会发现一些不属于房子原有的物品,有时是一些旧报纸,有时是一些破鞋破碗什么的,有次他在清理一堆无端出现旧报纸时,发现竟然是一九六九年七月的的人民日报;费心修好的窗台,几天后被不知哪里丢来的花盆砸坏;有时明明是平地,自己却会被绊倒;被木地板上冒出的钉子尖划破脚,而这个钉子,他可以肯定原来没有;新买的自行车不翼而飞;他经常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有好几次,他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朝自己压过来,一扭头,却什么也没有,经常,他在修理房子时,觉得屋里还有另一个人,人,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东西?
他依稀记得养父曾经说过,这个房子在五十年代交给了国家之后,被房管局分派给一所中学的职工居住,那十年里,曾经吊死过几个臭老九。
张狂使劲摇了摇头,其实这个荒废在闹市中心的房子,早已被传为鬼屋,这一类的传说,在附近很有名,但他从来不去打听,因为自己是一个无神论者,这些东西根本是无稽之谈,他不信,更不要听。
他不断说服自己,也许是年纪大了,身体协调性和记性开始下降,或者自己近来运势太坏,为了怕妻子担心,他在这里受了伤从来不跟家里说,为了这些无法解释的伤,他还和阿芬争吵过几次,闹得夫妻间也没以前那么融洽了。
那么这一次呢,这一次该怎么解释,这个木门很沉重,决不是风能够吹倒的,而阿晓,也不是喜欢开这种玩笑的人。应急灯越来越暗,整个地下室浮在惨淡的白光里,上面又传来依稀的脚步声,张狂竖着耳朵仔细辨认着,不是阿晓的,一个军人世家而又当过兵的人,走路绝不会这样拖着鞋后跟,声音停了,隔了一会,木门上传来唏唏梭梭的声音,好象有人在拨动门把上的铁链,来了,张狂的一颗心提到了喉咙顶,声音持续了一会,又消失了,许久没有动静。
应急灯又暗了一点,张狂掏出手机又看了一下,仍然是没有信号,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手机只剩下一格电了,汗珠从张狂额头上沁出来,他突然有点烦躁,用手肘狠狠地顶了一下木门,却换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依稀的脚步声一会响起,一会消失,连张狂也怀疑,这些脚步声到底是什么,是幻觉吗?
张狂又按了一下手机看时间,哔的一声,是电源快用完的提示,不管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或者是什么也没有,情况也不可能更坏了,无论如何得在应急灯和手机电源用完之前做点什么,张狂不服输的性格又回来了,他跳下楼梯,在角落那堆垃圾里翻找着。
一路上,胡仁这家伙理屈词穷,居然在车上扮得一肚子气似的,我也没心情去搭理。在那两栋旧骑楼里,我们很快依据张狂的提示找到了地下室的门。我用力的推了推门,却有“落、落”枯涩的声音响起,胡仁把应急灯举动门上,只见有一条两个大拇指粗、因为年月久远而锈得暗红的铁链紧紧缠在门上,末端是一个大铁锁。
原来,最后张狂在垃圾堆里翻出了一根细铁线,把一头接到手机上,一头从门缝里塞了出来,因为要拐三个弯,所以他试了快半个小时,终于成功接上“天线”,收到了信号,刚打完电话给我,手机就彻底没电了。
在楼梯口坐下来,胡仁去买了瓶水给呼吸已经有点困难的张狂,一口气喝掉半瓶水之后,张狂才慢慢止住了喘息。
我听他说完早上到现在的遭遇,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埃,冷笑道:“没事了吧?没事去我家接你儿子吧。”
张狂这才发现我的神态有异,道:“阿晓你怎么了?皮笑肉不笑的?”
胡仁在边上说:“他在怪我们呢,说我们谈好了收楼的事,没告诉他,不够朋友,不要理他,他在发疯,过两天就好。”
张狂一听之下,火气比我还大,从我身上搜出手机,按到通话记录,然后一把扯着我道:“还说没有!我还是打的越洋电话给你!你瞧,这是什么?”这时张狂把我的通话记录翻到某一页,上面的的确确、清清楚楚显示的是他的手机,并且是在我去国外的那段时间,通话时间十七分钟。
我苦笑无言,不知从何说起,胡仁便趁机在边上表白自己,我只好举手投降。这时张狂正色道:“对了,到底是谁把我关在这里?阿晓你早上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人?”我摇了摇头,胡仁不解地道:“难道是我委托人公司的总经理搞的鬼,但现在都谈妥了……”我一激灵,对胡仁道:“没错!我可以确定,99%就是你委托人公司的总经理!你开给老哥的价,和他开的价简直天壤之别,如果他能让老哥屈服了,那么他就给你委托人的公司大大省下一笔,他就可以向董事会邀功!”胡仁笑了起:“老荆,这笔钱,对我委托人的公司,算不上大钱,你明白么?发展商和建筑公司不是同一级别的,不过提到邀功,倒也有可能……”我打断他的话头道:“什么也不用想了,你们两个快点搞定合同,把它签了,就屁事也没有了。”张狂听了,也点头称是,表示等胡仁的委托人的和约一做好,就马上签了它,这样就什么都解决了。
在去我家的路上,胡仁问我道:“那监理所的来历,还查不查?”
我摇头道:“你胡大律师爱查不查吧,总之这事到现在为止,大团圆结局。我得忙自己的事去了,如果不出我所料,有个客户今天就会把定金过帐给我,我明天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城市去客户所在地开始一张CRM大单子了,如果搞定,今年目标提前完成,最后这个季度我就可以去度假了。”
胡仁还想说什么,张狂止住他道:“我看阿晓是心力交瘁了,为了这事,失去了赵重犀这个朋友,咱们别再提起这事了。”我冲张狂挑起大拇指。
我在这一行的信誉,还算可以,张狂他们到了我家开始吃饭时,我一查帐,客户已如约过了30%的定金过来,我连忙联系我的整套班底在饭店吃饭详谈,因为这种大单子,不是一个人可以吞得下的;而客户多次强调保密,于是还要订去客户公司所在地城市的机票,我在拍档们吃完饭喝茶时仍饿着肚子忙得不亦乐乎。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
今天,所有的测试做完了,准备给客户公司做展示,我把昨夜去酒吧狂欢到现在宿醉未醒的兄弟们弄起床,他们揉着眼睛怪叫道:“都第N张CRM的单子,闭着眼睛也能搞,让我们再多睡半小时。”这绝对是一个不能答应的要求,否则半小时后,他们又会提出二十分钟,再十分钟,五分钟的无限延续下去。
这是我昨晚在酒吧不敢和他们拼酒的原因之一。尽管如此,我们穿衣戴帽离开酒店打了车来到客户公司网络中心时,客户公司的几位领导都已坐在那里了。我忙道:“不好意思,昨晚做系统的最后一次测试,搞到凌晨才休息……”这样领导们脸上的不快才有所缓解。
展示马上开始,我的伙伴们无精打采地指挥客户公司派来跟进工程进度的几个小伙子开机,但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包括主机,十一台电脑全部找不到系统盘!
在客户公司的那几个小伙子口瞪目呆时,我和拍档们倒不以为意的拿出手提,八部手提怎么也足够做演示了,但很快,我们也都惊讶的张大了口,八部不同型号的手提电脑屏幕上,都出现了同样一串英文:Non-SystemDiskorDiskError,pressanykeytocontinue……
这时幸好客户公司一位领导说了一句话,让我从极度震惊中恢复过来,他说:“怎么就是文字啊?我在朋友公司看他们公司的CRM,一打开系统就和动画片一样,很绚丽的,你们这样不行啊,我们不会收货的。”
我朝一位拍档使了个眼色,他忙把随身锁匙扣上的一只U盘插到手提电脑上,重启进入U盘上的win98,然后连上网,在服务器上下载了几个之前为其他公司做的CRM的开场动画,打开动画以后,客户公司的领导很满意,点头道:“对,就要这样!”
我们忙说这样的效果需要时间,客户公司的领导很爽快地给了一周的时间就离开了网络中心。刚才插入U盘的那位拍档,对我摇头道:“在BOIS、98下都找不到其他驱动器……”
这时客户公司的几个小伙子慌张地道:“不关我们的事啊,你们也见到,刚才你们吹牛哄我们老总,我们都帮忙圆谎,这事搞砸我们也跟着倒霉的!”
拆开所有的电脑,发现硬盘都在。但无论怎么测,也找不到硬盘。
幸好,八个手提电脑的硬盘价格相比于这单生意的利润来说,还算可以接受,而网络中心的硬盘,他们可以向公司报销,所以也没什么关系。我忙吩咐大家手提电脑一定要随身带,网络中心一定要二十四小时有人,不论是拍档还是甲方的几个小伙子,由于大家都是利益所在,所以也没什么异议。第三天,我们就正常的交了货。
我下了飞机,和拍档们挥手告别后坐上计程车时,心情仍比较郁闷,这件事对我的打击比较大,我接单子,向来声誉很好,因为我只接十拿十稳的单子,每一张单子都绝对不可能出错。但这次如果不是对方公司领导不单是电脑盲而且英文也不利索的话,那么这一单就绝对把我自己的名声弄臭了。
到底是谁搞的鬼?不可能十几个硬盘同一时间坏的啊,并且为了防止病毒,我们的手提电脑和网络中心的电脑,在工程实施的过程中根本就没有接上互联网!
不觉中,已经来到家门口,付完了计程车费,我数着手上的钱,发现不对劲!
刚才,我让计程车司机等我一会,下车去到路边的取款机提了八百块,拐进边上7-11便利店买了包烟十二块,然后找了钱回车里,在车上我还再数了一次7-11找给我的零钱,到目的地后付了二十三块车费,可是我翻了所有的口袋,只有整七百六十元,一张五块以下的零钱都没有!
我想起那次和张狂去那两幢旧骑楼时,少了不可能不见的一块钱,和那包失踪的没拆过的烟。这让我有些毛骨恍然,我感觉冥冥之中,好似有某个神祗专门和我作对似的!我有些失神走入电梯,几个大婶提着装满肉菜的袋子边跑过来边叫:“等一等,等一等!”我心烦的直接把“Close”键按祝
沮丧的我,走到家门口连掏出锁匙开门的兴趣都没有了,只是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妻子,还好,今天是周末,无论如何,家是一个港湾。
但妻子的脸色很差,连招呼也没有和我打,我放下行李忙问道:“不舒服啊?有没有去看医生?”不料妻子一把拍开我伸向她额头的手,不冷不淡地道:“不用你管。”便进了房间“啪”的一下大力把门关死。
我摸索不着头脑地问保姆小兰道:“她怎么了?”
小兰神秘兮兮的小声道:“这几天,不断有电话找你,你自己去查电话机记录就知道了。”
我翻阅了来电显示,是有一些我不认识的号码打过电话进来,但这有什么问题?这时保姆小兰道:“那些电话,说打你手机打不通,所以打到家里来找你,说叫你快点过去,什么夜总会阿骨场啊有新货色什么的,你有难了!”
我笑了起来,那几个电话,应该是哪个不长进的朋友故意恶作剧,妻向来都很理性,应该不会真的生气。我推开卧室的门,刚想开口,却不料一本杂志飞扑而来,我忙挥手拍开,不解道:“你怎么了?不是真的生我的气吧?那种电话怎么会打到家里来呢?”
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向来做什么事都很有计划,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约了朋友去相好那里打麻将,却又不告诉他们无论如何不能打家里电话……”
相好?我哭笑不得地指着妻道:“喂喂,楚方睛,你想好再说行不行?莫须有啊!”
妻冷笑道:“莫须有?好啊,这是什么?”
说着妻把一份合同扔过来给我,翻开一看,却是我这些天在进行的那单工程的合同,我不解的把合同扔在床上,对妻道:“有什么问题?这份合同没问题埃”
妻的脸上因为激动而苍白得吓人,以至她要深呼吸一会才能继续说下去:“合同没问题?这么说,交货收钱了?”
我点头道:“对啊,怎么了?是收钱了埃你瞧,现金支票,就在包里。”说着我把手提电脑的袋递给妻,然后伸了一下懒腰准备躺床上休息一会,不料妻看了一眼支票尖叫了起来,用力的把我推开,我差点跌倒在地上,踉跄了几步抚住卧室的门才站稳,却听妻斯里彻底的叫骂道:“你滚!滚去你的二奶那里!”
她喘着气瞪着我,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那她披散在脸上的长发后的眼光,早把我凌迟了一千次,我望着面容因为激动而扭曲得很利害的妻子,我突然感到无比的失落,眼眶已有些湿润,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很和谐,即使在月收入只有一千块的时候,妻子一直不离不弃在我身边,甚至可以为了我感冒了七八天还没有好,就不惜花掉近半个月的生活费逼我去医院治疗;就算后来事业上有所起色时,我经常晚上飞去另一个城市,凌晨飞回来,睡上一觉和拍档们开工干活,然后晚上马上飞到另外的城市,有时一两个月都和妻子说不上三句话时,妻子也一直很谅解我,大家都相互支撑着对方……
为什么今天,我们已经用自己的努力创造了一定水准的生活品质时,会因为,几个恶作剧电话而给我生安硬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并为此发火呢?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呢?难道真的是可以共患难而不可以共富贵吗?
我痛苦的甩了甩头,迎上妻的眼光,问她道:“就是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到底你现在发现了些什么?”
“礼物呢?”妻这时倒好象平静下来了,向我伸出手。
不论我去哪个城市,回来时,我习惯性的会带一点多数不值钱的小礼物给妻子,有时太急,便在机场买点小玩意儿,我的拍档们也都知道这一点,有时一起出去时我忘记了,他们回来时也会提醒我。
但这次,这单工程中间出现的问题,对我的打击实在太大了。给我的拍档们的打击也太大了。我们从来没有试过一单工程要延期的,这也是为何我们一直保持较好的声誉、生意的原因。
从出事那天起到交货收钱上飞机下飞机分手各自坐车回家,大家都沮丧得不想说一句话。哪里还记得买礼物的事?
妻子见我没开口,便冷笑道:“无言以对了吧?CRM的单子,你们第一次接啊?近几次做CRM哪一次不是提前交货的?这次居然比合同的完工日期还要迟,嘿,你别告诉我,一台戏唱过上百次的戏,会走错台步!”
我这时也有些恼了,因为本身我精神上已经很疲倦,我期望回家可以得到放松,可以得到家人的安慰,谁知妻子居然因为我没有给她买礼物而无理取闹。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却见保姆打开门后,胡仁衣冠不整手持半瓶威士忌冲了进来,嘴里叫道:“老荆!是兄弟的,陪我去喝一杯!”
我哪有心情去搭理胡仁?我斜着脑袋倚在门框,冷冷的望着妻子。
妻见我不见口,更愤懑地厉声道:“恼羞成怒是不是啊?你说啊!如果工程出问题,你的工程款又为何一分不少?”
我伸手指着妻子,竟说不出话来,我发觉,自己的手指有些发抖,我深呼吸了一下,才对妻子道:“这中间有许多波折,你不要这样,我慢慢说给你听……”
“我不要听!”妻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一把将我推得坐倒在地,她指着我吼道:“你以为凭这些就可以激怒我吗?如果不是你的丑事全让我知道了,我还不知道让你骗到什么时候,你走!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我正想追问我做了什么丑事,胡仁一把扯住我后领叫道:“走吧走吧,女人都是不可理喻!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我跟着胡仁无精打采的离开家口,疲 惫加上沮丧,令我感觉自己快要垮掉了,也许,去喝一杯真的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胡仁扯着我上了一辆计程车,司机问我们去哪里,胡仁神智不清的吼道:“载我们去一个可借酒消愁的地方!”
我见他这样子,又可笑又可气,心想你愁个屁,我才是比窦蛾还冤地呢,想到这里,我一把抢过胡仁手里的酒狠灌了一口,却听那司机不解地道:“到底是什么地方?”
胡仁两眼赤红趴在司机与后座的隔离栏上喷着酒气道:“借酒消愁!歌以言志!随便!”说着他抽出一百块塞给司机道:“放心!我会给钱的!够不够?”
那司机倒也老实,忙答道:“够,够。”
一路上,胡仁不停的和司机有一句没一句扯女人多么不可理喻,想不到那司机也是个情场上屡败屡战的高手,两人竟聊得称兄道弟,我这时才知道,原来胡仁也刚跟在英国的女朋友吵了架,在这个城市很有名的一间卡拉OK门前下车时,司机和胡仁还互相留了电话。
在包厢坐了下来,叫的酒还没有上,胡仁那瓶威士忌便让我们喝光了,这时我手机响了起来,却是张狂打的来的,电话里他的声音很烦躁,只是问我方不方便,说心情不好,想找我喝酒,正说着胡仁一把抢过电话,狂吼道:“老哥,快过来!我们都是伤心人啊伤心人!打车来!我请!我们在包厢里等你!”
张狂很快就过来了,一进包厢就黑着脸,坐下来一把将上衣扯开甩开,一口气只灌了两瓶“生力”,才气鼓鼓地嚷道:“女人!为什么在患难时可以与共,而生活好起来了,却变心了呢?”我一听,心突得一跳,竟有点鼻酸。
原来他今天领了工资,中午值完公司的班,就请了半天假回家里准备带妻儿出去改善一下伙食的,回家却发现儿子在吃饭盒,他便问为什么芬姐没有回来做饭,儿子说不知道,这几天中午都是芬姐给他钱让他放学回家时自己买饭盒的。
芬姐帮人家做钟点工,只负责煮早中两餐饭和早上送小孩上学,所以通常芬姐中午就回家了,张狂觉得不对劲,便打电话给那家人的男主人,对方却说,芬姐上个月就已经没在他家做了。
听到这里,我有气无力地道:“你都神经病的,你这烦个屁啊?不就芬姐去给另一家人做保姆罢了,可能人家给的钱多些。”
张狂瞪着血红的眼,望了我一会才道:“当保姆,会有三千块一个月?”原来上次修整那旧骑楼时,张狂差三千块,芬姐第二天拿钱给他,说是这家主人给的奖金和预支后面几个月的工资的。
张狂又道:“并且她给我买了两件西服,我一直没打开,刚才起了疑心打开一瞧,都是上千元的货色!我还发现衣柜里,居然有两条几百块一件的裙子!我当年也风光过,质地手工我还是会看的!”说着他双手抱着头如同受伤的野兽一次嘶叫着。
我不知和他说什么才好,我本来想说:芬姐现在又不是当年那么水灵,现在干巴巴和马王堆出土的干尸有得一比,白送都怕没人要。但想想这话太伤人了,还是喝酒罢了。胡仁却大为感怀的拍了拍张狂的肩头道:“老哥,来,喝,女人,不要想了,你这不算什么,我委托人付了律师费,我就得帮他帮事,我的女朋友居然说我回国是想和以前的女朋友再续末了缘!唉,喝吧!”
胡仁如同狼嚎一般的所谓歌声肆虐在包厢里,我和张狂默默的过一会便举起酒瓶子相邀而饮,不知过了多久,总之包厢里的洗手间我们三个已经光顾过无数次。我糊里糊涂的只记得大约喝进去的酒会比吐出来的更多些。
醉生梦死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很块,从昨晚开始,我和张狂、胡仁三个,醉了便胡乱找个酒店躺下,醒来又去买醉,一个人的伤或许自己躲在角落里舔一下伤口,第二天便没事了。但三个失意的人走在一起,仿佛会加倍沮丧。张狂算是较为清醒,还记得打电话给陈至立请假,还打了两趟电话给他儿子。
今天,又喝到我和张狂都举不起瓶子了,胡仁也失去嚎叫的力气瘫在沙发上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三个女孩走了进来,看打扮,应该是这里的公关。张狂醉眼蒙胧地推了推我道:“这三个女的,是出来混的。要小心……”
胡仁不知所谓的傻笑了一会道:“老哥,这里你常来?”
张狂在沙发上翻了个身道:“我现在哪有钱来这里?想都不敢想,不过当年,是吧,咱也算见识过,对吧?”
胡仁对那三个女孩招手道:“来,过来,靓女啊,老哥,你当年、当年个屁,讲现在才是正经?还有老荆,反正嫂子认为你******,你就将错就错假戏真做好了。”
我尽管已吐着有气无力,但神智还是清醒的,我对胡仁道:“清者自清,结婚以后我是不会在外面鬼混的了,做人有自己原则的,走开!”我对走近我的那个女孩吼道。
胡仁在边上傻笑道:“靓女,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把我这两个哥们搞定!”“啪”一声掏出一迭钞票甩在桌上道:“搞得定,这钱就是你们的了!”
张狂摇摇晃晃想扶着沙发站起来,却努力了几次都站不稳,终于蹭到胡仁面前,边笑着嘴角边淌着酒,他弯下腰把那叠钞票分平成两堆,比一比差不多高低,拿起其中一堆收入口袋里,打了个嗝闭着眼睛道:“我,我自己搞定自己。”
这时一个女的走近我身边,张狂含糊地用家乡道:“阿晓,小心,这妞,手底估计很硬的……”
****起一支酒瓶,“哈哈”一笑,朝桌上一砸,那锋利的玻璃棱角在灯光下异样绚丽,我对那女孩道:“走开,不然我叫非礼了。”惹着胡仁和张狂都大笑起来,我蒙胧的视野里,那三个女孩也笑得花枝乱颤,喝得太多,眼睛有些恍惚,五官看不太清楚,但这三个女孩身材确实没得说。
这时我电话响了起来,是我一个拍档打来的,他在电话那头兴奋对我道:“荆生,那个硬盘你猜怎么坏?不是我们的错!不是病毒!我回来后把它们拿去送修,居然全部都是有人把螺丝拆开,然后用刀子把里面的盘片划花!那人是猪头来的,拆开以后破坏了真空状态这硬盘就得回厂返修了,还用刀子划花,真是画蛇添足!”
我挂了电话,心里舒服了许多,不论如何,现在是保安的问题,不是我们技术防护不过关的问题。这时一个女孩已走了过来,把我朝她怀里拉,我神差鬼使地站了起来,竟松手任那截玻璃瓶掉在地上,脚步不稳地向她倒去。
这时却见黑影一闪,那女孩一声惨叫,蹲在地上,却是张狂出其不意一记头锤砸在她脸上,张狂一手扯着我一手架着胡仁冲向门口,闪过一个女孩的长腿,用肩头把门口的另一个女孩撞飞,这时我有点清楚过来,虽然我不知为什么,但我向来对张狂是信任,便帮他架着胡仁往外跑,胡仁脚不沾地被我们架着,歪着头傻笑着伸手指指点点,嘴里还叫嚷:“美女,魔鬼身材!我喜欢!嘿嘿,老哥你打女人,你堕落到打女人,你怎么可以打女人呢?”
张狂苦笑着和我停下步来,胡仁实在太重了,我们又喝了太多酒,又吐了太多酒,实在跑不动了,我喘气问道:“老哥怎么了?”
张狂道:“你怎么这么蠢?你没发觉那美女一拉你,你也自动的站起来扔下酒瓶么?那是标准的小擒拿手埃”
我甩了甩头,张狂苦笑道:“还有一个练谭脚的,另一个大约是练散打,刚才我撞她的脸,她缩头双拳护面,我们出门时,我后背已吃了她反击的一拳。”
胡仁摇头晃脑喃喃道:“武侠片啊?你,去当编剧算了”说话间胡仁回过头去,突然一声怪叫:“啊哟妈啊!”一瞬间不知从哪来的蛮力,把我们两个甩下,歪歪扭扭地朝前狂奔,我转身却见身后二十米外刚才三个女孩手持着长刀已经杀到,在我们面前拉开功架,最前面的那个,右眼肿起,大概是刚才挨了张狂的攻击。
张狂苦笑道:“怎么这么沉的一个人,可以一下子跑得和兔子一样快?”
我搭着墙努力站稳,道:“应该说,跑得和胖兔子一样快。”
张狂大笑起来,扶着墙呕了一口酒,他问我道:“你信不信鬼?”
我摇头道:“不信。”
张狂又道:“你怕不怕鬼?”
我点了点头,张狂指着那三个女孩,打了个嗝皱眉道:“我也不信,我也怕,不过,我宁可见鬼,也不愿在喝醉的时候,遇见这三个美女。”
张狂缓缓地左右晃了晃头,关节“格格”作响,脱下上衣露出那身夸张的肌肉,活动着关节,当他停下所有的东西时,整个人仿佛全然不同了,他指着左边的长腿女孩子,对我道:“我觉得她们三个,这个最漂亮,身材又最好。”
对面那女孩冷哼一声,脸上有些得色,笑道:“你这家伙还算有眼光,一会我帮你打120。”
我突然觉得,张狂在这时一点也不象我认识的张狂,但又觉得,这个张狂才是我认识的张狂,也许刚才快速的奔跑弄得我大脑缺氧,出现幻觉吧,我撑着腰,苦笑喘息着道:“她手上的刀最好看。”
张狂笑了起来,阴阳怪气地道:“你别光顾害怕望着她的刀,你要瞧人家短裙下那腿,多修长?我打赌摸上去手感一定绝佳。这妞,归你了。”
话音末落,他一个虎扑向前蹿去,我虽害怕,但这时也不得不跟着向前冲去,那长腿女孩冷咤一声,长刀向下劈落,我反手去扣她手腕时,却见她身子一沉,我暗叫不妙!这时我才想起张狂说的话,他说得小声的几个字是:别光顾……刀,你要瞧……腿……
果然我伸手一扣没有扣到对方手腕,反而握到刀柄,这时我的身子仍在向前,我把心一横,勉力扭腰侧过身子,反手握刀从下向上一掠,刀光里,我却见那女孩不盈一握的小蛮腰没骨头一样向后弯了下去,我顿觉某部位一痛,身体不由自主凌空向墙上撞去,百忙中我把右手往脸上一护,“啪”的一声,一盏壁灯应声而碎,我整个人重重撞到墙上又摔在地板上,我把刀扔下,甩了甩右手,拔下插在上面的几小块壁灯碎片,这时才发觉左侧从腰到某部位如同有人用烧得通红的铁条烙上去般疼,我不禁“啊哟”一声惨叫。
这时耳边只听张狂笑道:“你这小妞,下手这么狠,要是我兄弟没闪过身子,命根子都让你踢断了。”
却见张狂那件上衣裹着两把长刀扔在地上,两手一边叉着一个女孩的喉咙,那两个女孩背抵在墙上,脸色发紫,脚已离地面乱蹬着。那个长腿的女孩冷冷道:“放了她们,不然我弄死这小子。”
我苦笑着爬了起来,还是第一次这么不济让人当软脚蟹捏,我揉了揉后腰,对那女孩道:“来来来,你现在手上没家伙,我瞧谁捏死谁!”
那女孩笑了起来,那眼神仿佛望着待宰的羔羊,我一垫步一记高鞭腿踢向她太阳经络,却听那女孩笑道:“知道你大腿筋松!”突然我眼前一花,脚已踢空,我忙凭感觉伸手向下一格,明明两小臂之间已夹到对方的腿,却不知为何她那腿竟没骨头一样穿过我的手,“啪”一声我胸口一痛如同武侠小说里那样来了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飞行”之中,只听张狂沉声道:“住手!”,我这时才跌到地上,却见那长腿女孩居然背对着我,张狂大喝一声,侧过身面对着我,把手上两个女孩举了起来,头对头一撞!一声巨响,那俩女孩头拉秧了下去,狂一震臂把她们扔在地上,这时边上包厢伸头出来瞧热闹的人都吓得缩头进去关上门。
张狂咬牙一笑道:“没事,只是昏,你走吧,你一个人不是我对手。”
那女孩恨恨地哼了一声,便要去扶她的同伴,我揉着胸口站了起来,高声道:“你想走,问过我再说。”
那女孩头也不回,不屑地道:“回去再练十年、然后烧香拜佛保佑我让十辆平板车连环撞到断了腿部脑震荡肋骨折了一半,那样的话,也许……”她顿了一顿,笑了起来,回过头来道:“也许你有三成机会,可以在再次成为我手下败将之前,有机会自杀。”
她望了张狂一眼,我对张狂做了个不用管我的手势。
张狂摇头道:“我知道他打不过你,但我不会出手,因为我知道他一定可以打倒你。”
那女孩转过身摇头笑道:“长毛仔,你,死定了。”
我没有管她的冷嘲热讽,这时候,我需要的是平静,扎了个丁字马,我对她招手道:“来。”
那女孩“格格”地笑了起来:“瞧这马步,也是下过苦功的,可惜啊,没天份,怎么练也是废柴一块!”
我只对她不紧不慢地道:“来。”
快,极快,我只觉眼前一花,我知道闪不过,我知道我没有她快,我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出拳、扭腰、移肩、转马,博个两败俱伤,不过九成机会她在踢中我之后,我的拳头也不可能沾到她衣服。
除非,有奇迹。
奇迹,总是人造出来的,不论是万里长城还是金字塔。所以,这次也不例外。
我在眼前一花而左腿还没觉到劲风的这一瞬间,反手拉了背后的窗帘。
二点钟有太阳,是烈日。而我站的位置,刚刚好是阳光透入的地方。
就在她一眨眼失神的的那一刹那,我单手扣住她的腕关节向后一抖一提,右手卡住她的颈大椎,双膝扣在她的肋间,不可否认,她是个用腿的高手。
腿法需要腰力,她的腰力极好,在这种情况下,仍带着我在地上打了两个侧翻。可惜我这个姿势,练了四年,每天至少五百次,尽管是十年后在现在,我仍可以极标准的完成。我对胯下喘着气的她道:“十年前,我曾经是一个侦察兵。”
“侦察兵个鬼,有本事你放开我,再打过!”她很不服气。
我笑了起来:“侦察兵绝不是世界搏击冠军,也不是散打王中王,更不会是武林高手,但是,我可以知道这个时间,太阳的光线会在这边透进来,而且这边没有高楼拦祝”
张狂拍掌笑道:“一个不是机会的机会,很精采。小姐,也许你现在该告诉我,是谁让你们来的吧?”
这时楼下响起警笛声,张狂脸色一变,对我道:“放她们走。”我没有迟疑,马上起身放开她,她托着无力垂下的左手,呸了一声道:“疯子!”。走到她同伴身边,那女子往她同伴人中一卡,两人便幽幽的吐了一口气醒转过来,三个人便收起地上的家伙,搀扶着离开。
她们一走过转角,我便瘫了下去,张狂扶起我苦笑道:“你真的疯了,胸口那一脚还好我叫得早,但估计得养上个把月了,还有腰……”
我摇头止住张狂道:“不要说了,你不说我还能忍,你一说我就痛得不得了了。”
胡仁这时带了几个警察跑了上来,一见我们就问:“人呢?”
张狂没好气地道:“你问我、我问谁?”
警察搜了一通,便让我们回去做笔录,张狂脖子一梗,不满地道:“做什么笔录?”
“不是报案说有人攻击你们吗?”
“谁报案你让谁去做笔录好了。”
“先生你合作一点,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我再说一次,没有人攻击我们,只是朋友在玩,这也做笔录?警察不会有空成这个样子吧?”
那警察也胀着满脸通红,叹了口气:“那你们报案了,我们出警了,不做笔录我们不好交代对不对?”
“谁报案你找谁去!”张狂突然发癫起来,怒道:“你可以告他报假案碍…笨!”
我忙抱住他对那警察道:“不好意思,我朋友喝高了,刚才和几个朋友玩游戏,又没玩好,你见谅。胡仁!你搞出来的事,你快搞定它。”
当胡仁在外面使尽浑身招数,打发了两个警察无精打采地进来时,我和张狂已在包厢里喝了两壶红茶,吃了两碟饭,他一进门就瘫沙发上道:“你们玩我啊?为什么不报案啊?你们这样会玩死我的……”
张狂猛的一拍桌子,怒道:“出来混的,被人追杀还搞到叫警察帮忙,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妻子打来的,电话接响以后,沉默了好一会,才听妻子道:“我知道错怪你了。”
“你是怎么发现错怪了我的?”
这是我回到家里之后,把张狂和芬姐推进书房,把胡仁留在在客厅教张狂的儿子做作业以后,把妻子扯进房里问的第一句话。
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一会才小声地道:“对不起,我查了你的帐。”
“接了那些电话以后,我当然是不信得,不过,我又收到了一封邮件,说你有外遇,若我不信,可以去查一查家里是否少了钱,我、我便把家里的存折都拿去打了薄,结果真的发现少了两万多。”
我苦笑,若是把我换在妻子的位置,一下子少了这么多钱,我又没有交代,加上又迟了六七天才回来,没有点想法才是怪事。我问:“那又为什么会知道错怪我?”突然,我恍然大悟:“对了,肯定芬姐告诉你的,那钱是借给她的?”
妻子笑了:“原来借钱给芬姐去开小提琴学习班的人是你啊?这我倒真不知道。我之所以知道你是冤枉的,是因为那个发件人随后又给我发了两张照片,作为你在外鬼混的证据。”说着妻子打开电脑,调出两张照片。
我一看之下,也失声笑了起来,那拍照的人,倒是好手段,第一张,是前些天我在客户公司所在城市弄那单子时,硬盘出事之前那天晚上,和几个拍档去酒吧庆祝完工时,其中一个女孩喝高了,跳起来扑向她先生的情景。
那拍照的人不知当时躲在包厢的什么位置,那个角度拍下去,和我并排坐在沙发上的那女孩的先生竟全被我的身子遮去,那跳起来的女孩,看上就真的象是在向我扑过去一样。
而第二张,却是下了飞机以后,我和拍档们挥手告别时,那照片上,却只拍了那女孩和我,把其他人都截在画面之外了。当时大家心情都颇为不快,照片看上去,真有几分依依不舍般的离愁。
电话,迟归,一笔不见了的钱,忘记带礼物给妻子,已是绘声绘色,再加照片,这个谎言,已俨然天衣无缝。
我完全没有一点责怪妻子的意思,我不知道也不可能去调查,普天之下,为人妻子的,有几人可以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想法?但我知道若换成自己置身于她角度,我也会发火,这就够了。
当我们几人重新坐在客厅时,胡仁不解地问:“那嫂子为何知道错怪你了?”这个问题问得有趣,以至趴在餐桌上做作业的张狂的儿子,也停下笔来张望。
我笑道:“无他,他这照片取材有问题,也许他运气实在太坏。”
因为这照片上的女孩,是我们的熟朋友,她和她的丈夫跟我已经合作了两、三年了,彼此都很了解,而且无论是他们家还是她个人的经济状况都很好,这次CRM的项目,他们夫妻两人都有参与。
妻笑道:“若是真和她有瓜葛,怎么也不至于要老荆拿两万块给她,若是老荆帐上多出钱,那我倒会怀疑。”
这话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我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来问芬姐道:“原来,你是为了开个小提琴培训班?”
张狂没读什么书,我们也下意识以为芬姐大约也一样;
谁没想到,芬姐的文化程度其实并不低,芬姐居然八几年已从本城那所以知名红色音乐家命名的音乐学院毕业,只不过为了追随张狂到这里来定居,才辞掉了家乡中学音乐教师的工作。
她帮人当保姆时,闲着没事时曾教小孩练琴,那些请保姆的人家,得知她的学历以后,都劝她去开一个培训班,起码比当保姆赚得多一些。但开小提琴培训班,自然不能在那个城中村狭窄的天台上,芬姐现在的形象、打扮,也与幽雅的古典音乐格格不入,至少得租个场地、买点工具、置几身衣服吧,可一算,这就需要万把块,家里一向紧巴巴的,所以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所以芬姐才会向我借钱去租个场地,至于她开了培训班之后生意越来越好的原因,芬姐的回答也许问非所答:“我们那年代读书,就是读书;练琴,就是练琴。后来不论生活如何,早晚总坚持拉点练习曲,也成了习惯。”
而这些事她一直没跟张狂讲,是因为张狂一向要面子,经济上无论多困难,也不愿向朋友张口,如果知道自己向我借钱,肯定会大力反对,因此,她想暂时隐瞒,等赚够了钱还给我时再跟张狂说。
被我们几个一起臭骂大男子主义的张狂,只是憨憨的笑着。
所有的问题也许都已解决,但张狂突然停下,指着笔记本上的照片问道:“阿晓,你记不记得当时你身边有没有人?”
我一时没想到他为何问这问题,但还是点头道:“有的,那天刚好没房间,七个人坐一间小房,我左手边是那位美女的先生,右手边还有二个人……”说到这里,我停了下来,我知道张狂为什么时候要问这个话,这张照片的角度,拍照的人只可能在我右边手边,包厢里只有我们七个多次合作过的拍档,难道是坐在我右手边的其中一个拍档拍的?
胡仁先我一步提出这个想法,但我马上否决了,因为弄坏硬盘的法子有很多,但是那种拆开后用刀子划花盘片的方法,任何一个IT从业员,我担 保非但没有见过,没有听过,以前连想也没想过,用这种方法来弄坏硬盘的人,一定是个外行人。
而我所有的拍档,要弄坏硬盘的话,他们有无数种法子,但如果他们要拆开硬盘再划花它的话,除非他们处心积虑,要故意装成外行。不过,即使这样,他们也应该是没有这种机会的。
因为网络中心的机房,自从我们去那里以后,我就换了里外三重锁,而锁匙我挂在脖上,从不离身,就也是第一次演示时,客户公司的老总只能在网格中心的会议室等我的原因。
我向不轻易相信别人。